几日后,沈书意去珍宝斋给自己添置嫁妆, 刚出将军府,就瞧见门口围着几个人窃窃私语。
沈书意没有在意,一路上却越来越多的人瞧她看过来, 甚至对着她指指点点。
一个半大的孩子朝她撞过来,将一本话本塞进她手里。
她打开一看,面色瞬间苍白。
有人将她写作了话本的主人翁,为了追求一男子做尽糊涂事 。
话本里的沈书意将陆既白抢回将军府要强行拜堂, 给陆既白下药想要生米煮成熟饭, 假扮花船歌姬勾引他......甚至在边疆曾被敌军抓去 早已经失贞。
捏着话本的手指用力收紧,指关节泛白,她抬眸环视四周,众人皆鄙夷地看着她。
不知道是谁朝她扔了一颗烂菜叶,紧接着是臭鸡蛋和口水,还有人朝着她扔石头。
“呸,不要脸的贱女人,简直丢我们女人的脸,快去死吧。”
“ 什么郡主?我看比花楼里的娼继还浪 荡,简直是想男人想疯了。”
石头狠狠砸在沈书意额头,鲜血顺着面颊流下,滴滴落在月白色的衣裙上,极为醒目,刺痛了她的双眼。
上一世,她在边疆被敌军掳走的事情,只有陆既白知道,所以......这话本是他是所写。
这辈子,他要毁了她的声誉。
此时,陆既白身旁的小厮跑到她面前,说陆既白约她在百福楼见面。
许是担心她不去,小厮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世子说了,郡主若不去,这话本还能出下册。”
陆既白在威胁她。
她捏着话本的手指泛白,心头像挨了一记闷棍,又疼又闷。
跟着小厮进去,百福楼上,陆既白与陆烟儿看得高兴,他还亲手喂她吃糕点。
沈书意抬眸,与陆既白视线相撞,他眸里缱绻爱意瞬间被冷漠取代。
沈书意的指尖紧了紧,抬步往里走。
“郡主,不必上来。给烟儿道个歉便可,你的任性差点害死她。” 陆既白嘴角上扬,眸里闪着异样的光,居高临下看着沈书意。
陆烟儿靠在陆既白身边,怯懦开口,“我可不敢让郡主给我道歉。”
“别怕,郡主心甘情愿。”陆既白安慰道。
沈书意看着这张曾让她痴迷的清冷面庞,沈书意突然觉得厌倦和恶心。
深吸一口气,沈书意淡淡开口,“本郡主没做错事,不会道歉。”
“沈书意!我这是在给你机会,你别不知好歹。你若放低姿态,事事以烟儿为主,我还可以考虑收了你。 ”
“ 陆既白,你是不是认为我非嫁你不可?” 沈书意抬眸,眸底一片冷漠。
陆既白神色一变,对上沈书意深沉的目光,他心里一跳。
以前无论他做什么,沈书意都会包容。
重生到现在,她已经连续拒绝他两次。
难道沈书意真的不想嫁给他了?
不会。
她爱他入魔,一心只想与他成亲,她做的这一切,不过是想吸引他的注意力罢了。
思及此,陆既白冷冷一笑,全然没将沈书意放在眼里。
“ 不然呢?郡主还有别的选择吗?我都给你台阶下了。 ”陆既白语调带着戏谑。
“郡主就不要跟世子怄气了,上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喜欢世子,我已经劝过世子,他愿意纳你为妾。”陆烟儿也得意地看向沈书意。
阁楼四周哄笑声一片,堂堂郡主给人做妾,还要看一个下人的脸色,真是给将军府丢人。
沈书意面色煞白,她努力克制心底的悲伤,看向陆既白,“陆既白,这辈子,本郡主都不会嫁给你!”
陆既白拧眉,与她对视良久,嗤笑着别开头,“不要惺惺作态,道个歉就能结束的事情,非要闹到不可挽回。”
沈书意擦了擦脸上被砸破的血,无意与他多说,押着他的小厮往宫里去。
“世子,造谣污蔑是重罪,我可不会因为你一句道歉就原谅你。”
陆既白面色一变,沈书意似乎脱离了他的掌控。
这件事闹到了皇后面前,话本是陆烟儿所写,那些编的歌谣和扔烂菜叶的人也是她安排的。
皇后要将陆烟儿送进浣衣局终生为奴, 陆既白跪下求情,将一切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皇后恕罪,是臣不愿与郡主成婚,才让烟儿散布谣言,臣是主谋,还请皇后罚臣,饶了烟儿。”
“本宫无权治罪外臣,世子还是请回吧。”皇后摆摆手,将他们清退。
陆既白在皇后宫外跪了三天三夜,拿出高祖皇帝赐的单书铁卷,只求皇后饶过陆烟儿。
皇后无奈,最终只罚了陆烟儿去浣衣局洗三日的衣服。
接陆烟儿出宫那日,陆既白红了眼眶,他小心翼翼捧起陆烟儿脱皮的手,发誓永远不再让她受苦。
沈书意奉皇后之命入宫 ,恰好在宫门口看到了这一幕。
这一刻,她心里已经出奇的平静。
“行了,留点力气吧,后面还有得你受。”陆既白打断她的话,命人继续抽.打。
打到一半,侯夫人来了。
见到沈书意的样子被吓了一跳,当即呵斥陆既白,“你这是做什么?她可是郡主!”
“夫人莫怕,既白说了,郡主是侯府的儿媳,他只是在教训妻子。”陆烟儿柔声解释,“新媳妇儿入门都是要立规矩的,既白只是提早了些。”
侯夫人眼里仍有担忧,沈书意深得皇上和皇后喜爱,父兄手握重兵,万一得罪了,侯府可承担不起后果。
“可......终是没过门。”
“母亲放心,她一定会嫁进侯府。”前世的记忆让陆既白胸有成竹,他现在教训沈书意,大不了等打完,他买点礼物哄一哄她。
沈书意爱他如斯,只要不打死她,随便一个小玩意就能将她哄好。
他现在拿捏了沈书意,就不必计划假死金蝉脱壳, 更不用隐姓埋名背井离乡。
“既如此,你可别光顾着立规矩。她外祖父是首富,多跟她要点嫁妆,我们侯府可不是轻易能进的。”侯夫人眼里放光,贪婪的模样令人作呕。
沈书意干呕,她真是猪油蒙了心,才会为这样一家人付出所有。
“夫人说的对,口空无凭,让她签个字据。”陆烟儿轻轻晃动了陆既白的胳膊。
陆既白思忖片刻,命人拿来笔墨,写下了凭证,强迫沈书意按了手印。
“五万万两白银,二十间铺子,千亩良田......虽然不多,也凑合。”侯夫人心满意足地收起字据,趾高气昂教育沈书意,“郡主,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侯府的人,万事都要以侯府为重,莫要做出有损侯府的事情。”
“你们继续,好好给她立规矩。”侯夫人轻蔑地看了沈书意一眼,笑着离开。
“你们如此对我,我爹不会放过你们。”沈书意无力地开口,周身的疼痛令她意识模糊。
陆既白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见了,只感觉锋利的长剑一刀一刀划开她的肌肤,最后重重刺破了她的胸膛。
温热的鲜血顺势流下,她恨恨地瞪着陆既白,这笔账,她一定会跟他们清算。
“陆既白,你会后悔的。”她咬牙挤出一句话,彻底昏死过去。
7
沈书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陆既白的暗卫将她丢在将军府门口,天亮时才被门房发现。
她伤势严重,失血过多,肺中积水难消,险些命丧黄泉。
御医搬空了半个御药房,才将沈书意救活。
她昏足足昏迷了五日。
她醒来之时,恰好赶上了太子下聘的日子,他人还未回,聘礼已经送到。
一箱一箱的聘礼抬进将军府,从街头摆到了巷尾,一眼望不到头。
沈书意在父亲的陪伴下出门查看,被眼前的一幕震惊。
前头几箱子是太子从各地搜罗来的小玩意儿,都是沈书意喜欢的。
后面则是数不尽的金银珠宝,珍馐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