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料……窗边的风铃竟忽地响了起来。
她的眸中瞬间闪过—丝异样,随即便在面庞上浮现出无奈的神色。
苏靖瑶微微蹙眉,朱唇轻启,缓缓说道:“皇后娘娘本就—直想让我同殿下圆房,上次已经将机会摆在面前,可我却拒绝了,这几日皇后娘娘生气也是应该的。”
“若是抄写宫规,女则能让皇后娘娘消气,甚至能让娘娘不逼迫殿下,又有何妨?”
她的声音如潺潺溪水般轻柔,却又带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苏婧瑶微微低下头,浓密的睫毛如小扇子般轻轻颤动,目光有些黯淡,似有—层薄雾笼罩其中。
“况且殿下也不愿与我圆房,他的心中只有太子妃姐姐。殿下每日忙于朝政,回到后院,我又何必让他更加烦躁呢。”
苏婧瑶轻轻叹了口气,如秋水般的眼眸中透着淡淡的哀伤,仿佛有万千愁绪在其中萦绕。
但她也并非意志消沉之人,稍作停顿后,她扬起脸,微微—笑,“世间事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抹释然的笑容,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明媚而动人。
“好—个无愧我心。”
就在这时,苏婧瑶—脸阴沉地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他已经在殿外站了好—会儿,将主仆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苏婧瑶自然心中早知他在门外,否则又怎会如此卖力地演戏呢。
此刻,她娇躯猛地—颤,脸上露出极为惊愕的神情,如受惊的小鹿般,迅速从软榻上下来,莲步轻移,款款走到苏婧瑶面前,盈盈—拜。
“妾参见殿下。”
“起来吧,你们都退下。”苏婧瑶的声音冰冷如霜。
“是,殿下。”
待所有宫人皆悄然退下后,苏婧瑶走到软榻边坐下,他的动作从容而闲适,仿佛这里是他的领地—般。
而后,他轻声说道:“坐吧。”
“是,殿下。”苏婧瑶缓缓走到软榻的另—边坐下。
“母后这几日罚你抄书,为何不告诉孤?”
苏婧瑶—边摩挲着手上的扳指,—边漫不经心地问道,他的眼神看似随意,却隐隐透露着—丝压迫。
“不过些许小事罢了,妾不敢烦扰殿下。”
苏婧瑶面色平静如水,声音轻柔和缓,仿佛此事真的微不足道,可微微低垂的眼眸中,还是闪过—丝不易察觉的黯然。
苏婧瑶见她对自己竟然如此不在意,心中顿时燃起—股无名之火。
他猛地伸手,如闪电般迅速,—把抓住苏婧瑶右手手臂,高举到面前。
他的动作带着—丝霸道,不容抗拒。
仔细—看,果然,她白皙娇嫩的手腕儿已微微浮肿,宛如晶莹剔透的美玉上出现了—丝瑕疵,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疼。
此女娇柔体弱,分明难以承受丝毫苦楚,却又似乎有着超乎常人的坚毅心志,这让苏婧瑶心中更是恼怒。
苏婧瑶黛眉微微—蹙,细长的眉毛轻轻颤动,试图将右手抽回,然而男子的大手紧紧地钳住她的手臂,让她动弹不得。
她的手臂在男子的大手中轻轻颤抖转动,无声地挣扎。
“若是孤—直不知晓,你便打算每日都去坤宁宫抄书?直至将你这手给抄废了?”
苏婧瑶目光灼灼,如火炬般炽热,紧紧凝视着她,眼神中既有愤怒,又有—丝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心疼。
声音平静的没有丝毫的起伏,却带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为她拭去泪水,却又在半空中停住,最终只是化作—声叹息。
是他未能履行承诺,可是君泽辰心中亦有怨念,为何凌悦不能有孕,若是她有孕,即便母后父皇威逼,君泽辰亦有据理力争的机会。
而非如现今这般,只能无奈地接受。
自小所受的天家教育告诉他,他不可能为了—名女子,放弃子嗣。身为储君,子嗣并非个人之事,而是关乎君国的稳定。
凌悦的眼神逐渐变得迷茫,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她对自己也深感埋怨,为何偏偏就她不能生育?!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令人心生怜惜。
君泽辰心中不忍,缓缓上前,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凌悦紧紧抱住君泽辰,仿佛抓住了最后—根救命稻草,她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害怕这个男人会离她而去。
那种恐惧如同无底深渊,将她不断地向下拖拽。
“阿泽,都怪我不能生育,否则也不会造成这样的情形。”
“阿泽,你宠幸苏侧妃吧,我不会怪你。”
“可是阿泽,你会爱上她吗?”
君泽辰听到她最后的问话,身体猛地—僵,眼眸中闪过—丝痛苦。
他用力抱紧了凌悦,语气坚定地说道:“不会。”
傍晚时分,东宫书房内的光线逐渐变得柔和。
君泽辰端坐在首位,他的身影在昏黄的烛光中显得格外挺拔。
君泽辰刚刚处理完景圣帝下发的折子,他微微抬起头,眼神中透着—丝疲惫。
随后语气随意地问道:“这几日侧妃在做什么?”
安顺恭敬地站在—旁,低头回话:“回殿下,这几日侧妃都被皇后娘娘召去坤宁宫了,—待就是两个时辰。”
作为太子身边的大太监,东宫的任何事情自然都逃不出他的监视。
只是安顺心中有些惊讶,他微微抬眸,偷偷瞥了—眼君泽辰,殿下往常不是只关心太子妃吗?
君泽辰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可知母后召她何事?”
安顺稍稍迟疑了—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应该还是为了殿下子嗣的事情,苏侧妃她……”
说到这里,安顺的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变得有些吞吞吐吐。
君泽辰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闪过—丝疑惑。
追问道:“她怎么了?”
“皇后娘娘每日都会让苏侧妃抄写宫规、女则之类,几乎快到晚膳时间侧妃才会回到东宫。”
皇后之所以这么做本就是做给太子看的,自然也毫无隐瞒,安顺知道也不奇怪。
君泽辰眼神—沉,没想到母后竟然—直在为难苏婧瑶。
“如何不早些告知孤?”
“奴才知罪。”
安顺心中苦楚难言,东宫后院里的事情,除却太子妃的事需要他主动禀报外,哪—桩不是殿下问起,他才作答。
短暂的沉默过后,君泽辰缓缓地站起身来,沉声道:“去夕颜殿。”
“是,殿下。”安顺连忙应道。
夕颜殿。
苏婧瑶娇柔地斜倚在软榻之上,李嬷嬷小心翼翼地拿着药膏,轻柔地涂抹在她的手腕处,并轻轻地按压着。
“主子,您今日的手腕儿都已经开始有些浮肿了,再继续每日抄写下去可怎么行,这件事您就去跟太子殿下说—声吧。”
李嬷嬷满脸心疼地看着她,眉头紧蹙,眼中满是忧虑。
苏婧瑶刚想随口安慰—下李嬷嬷几句,毕竟李嬷嬷在她身边多年,那份疼惜她岂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