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里尽是渴望,渴望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她真的很希望能跟其他小朋友一样,随时随地钻进沈莳棠的怀里,喊她妈妈,跟她撒娇。
秦靳洛内心酸涩,蹲下身子将她抱在怀里,心疼到快要窒息。
他不想打碎孩子的希望,对她的问题避而不谈。
他也不想让言言知道,她这片刻的幸福,是拖了别的叔叔和他女儿的福。
“言言,你愿意跟爸爸离开这里吗?”秦靳洛强忍着心酸,轻声问道。
“爸爸,我们为什么要离开?”言言笑意僵在脸上,一脸不解,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我们和妈妈是一家人啊,我想跟妈妈在一起。”
秦靳洛抬手替她拭去泪水,深吸一口气,“因为,妈妈真正喜欢的人回来了,我们该走了。”
“可是......妈妈是喜欢我的......”言言越说声音越小。
大概她心里也清楚,沈莳棠不爱她。
“爸爸,能不能等我过完生日,我们再给妈妈几次机会吧,说不定妈妈真的喜欢我们了,如果妈妈愿意陪我们,我们就不走了好不好?”
秦靳洛点头,再次抱紧她,“好,给几次机会你来决定。”
那就再给沈莳棠最后几次机会。
如果她仍旧让他们失望,他们就会永远离开她的世界。
“嗯嗯,谢谢爸爸。”
“该睡了。”
哄睡了言言,秦靳洛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跟沈莳棠的婚姻名存实亡,连表面的关系都不需要维持。
翌日一早,沈莳棠睡醒下楼。
言言正在吃早饭,看到她的时候,高兴地放下面包朝着她跑过去。
“妈妈,你醒了!”
沈莳棠顿时沉了脸色,冷声质问,“你叫我什么?”
言言张开的胳膊僵在半空,被她的样子吓到了。
“阿姨......”言言改了口,委屈放下手,“对不起,阿姨。”
秦靳洛用力压下心中的酸楚,走过去将她抱起来,“吃饭吧,上学要迟到了。
他心里清楚,沈莳棠对他们父女的态度不会变。
昨晚的失态,是因为乔天辰回来,她太高兴,喝多了而已。"
言言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没了意识,医生责备秦靳洛不配当爸爸,将孩子冻成这样。
秦靳洛没有辩解,内心一样责怪自己,他明知道沈莳棠不爱言言,还让她将言言带走。
的确是他的错。
“妈妈,我想要妈妈。”言言梦里叫着沈莳棠,脸烧得通红。
“我也想妈妈抱抱亲亲。”
“我会乖的,妈妈。”
言言一直在哭,眼泪沾湿了头发,秦靳洛心疼极了。
此时此刻,她还想着沈莳棠。
秦靳洛捏着手机,最终还是给沈莳棠打了电话。
她没接。
“女儿发高烧,希望你来医院看看她。”他又给她发去消息。
一直到天亮,沈莳棠也没有回。
乔天辰更新了他们一家三口看夜景的朋友圈,沈莳棠笑得很甜,丝毫没有因为丢下言言感到愧疚。
秦靳洛彻底心灰意冷,不再对她抱有希望,在她的心里,言言从来不重要, 他更不重要。
秦靳洛守了一夜,言言终于醒了。
“爸爸,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她的懂事让秦靳洛心疼。
“小傻瓜,不需要对不起。”秦靳洛忍着心疼,要说对不起,也是他对不起言言。
让她得不到妈妈的爱。
“爸爸不要难过,我没事了。”
“言言真乖。”
秦靳洛抱着言言,喂她吃药吃饭。
言言在医院住了三天,出院的当天,沈莳棠终于回了信息。
“还在医院?我去接你们。”
言言拿着手机,看到跳出来的信息,开心地笑了。
“爸爸,阿姨说来接我们。”
言言得知沈莳棠来接她,还是忍不住生出一丝期待。
秦靳洛点点头,默默祈祷沈莳棠不会爽约。
哪怕只是做做样子,也希望她能兑现一次承诺。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言言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从早晨到中午,她一直盯着病房门口。
秦靳洛看着墙上的钟,又看向言言。
言言感受到他的目光,轻声说道,“阿姨不会来了,对吗?”
“阿姨一定是忙到忘记了接我,爸爸,我们走吧。”言言自欺欺人,假装笑着从床上跳下来,拉着秦靳洛的手。
秦靳洛心头一酸,点点头。
“好。爸爸带你回家。”
秦靳洛牵着言言走出病房,在电梯处看到了沈莳棠的。
“是妈妈。”言言瞬间改口,“是阿姨,阿姨来接我们了。”
下一瞬,乔天辰从电梯里出来。
秦靳洛握紧了言言要松开的手。
沈莳棠回头看到了秦靳洛和言言,她秀眉微微一蹙,神色有些不自然。
“诗诗没事吧?”乔天辰看着她。
她摇摇头,“没事,擦破皮了。”
沈莳棠最终收回视线,没再看他们一眼。
秦靳洛了然,沈莳棠不是来接他们的。
她的眼里只有乔天辰和他的女儿。
哪怕他和言言出事,她的内心都激不起任何涟漪。
秦靳洛已经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他低头,温柔地看着言言。
“言言。”
言言对他笑了笑,“爸爸,我们回家吧。”
他们一路上都很沉默,言言盯着窗外抽泣。
回到别墅,言言就将自己关在了房间。
秦靳洛没有吵她,默默站在门外陪着她。
两个小时之后,言言打开门出来。
她手里抱着一个玩具熊,眼睛肿的像灯泡。
这只玩具熊是沈莳棠送给言言的唯一礼物。
言言视若珍宝。
“爸爸,我不要了。”言言举着玩具熊,假装微笑,将玩具熊塞进秦靳洛手里,“阿姨只有两次机会了。”
“好。”秦靳洛不知道怎么安慰女儿。
“我想举办一场生日宴会,邀请我的好朋友参加。爸爸,可以吗?”言言仰着头,秦靳洛不忍拒绝。
往年言言的生日都是在家过的,只有他陪着。
沈莳棠从未出现过。
也从未在意过。
秦靳洛知道这是言言给沈莳棠的一次机会,他没有阻止。
言言一直咳嗽,秦靳洛担心她的身体,替她请了几天假。
周末,秦靳洛带着言言去儿童乐园,他坐在一旁替言言选择生日宴的地点。
突然之间,他听到了言言的哭声。
抬头看去,就见诗诗在跟她抢东西。
诗诗蛮横霸道,一定要抢言言手里的玩具,言言不给,她用力推倒了言言。
秦靳洛连忙过去,将言言抱起来。
“道歉!”秦靳洛严厉看着诗诗。
诗诗撇开头,撒谎,“凭什么要我道歉?是她自己摔倒的!”
“我亲眼看到你推倒了我女儿,你必须给她道歉。”
诗诗一脸不服,在看到身后来人的时候,她突然坐到地上嚎啕大哭。
“诗诗。”沈莳棠急匆匆过来,查看她的情况。
她的急切和眼里的担忧,都不曾给过言言。
秦靳洛凄然冷笑。
诗诗抓着她的胳膊告状,“沈妈妈,他们欺负我,抢我的玩具还要打我。”
沈莳棠愤怒,转过头,看清秦靳洛和言言的时候,她愣了一下。
她的眼神从关切到冷漠只用了一秒。
“怎么回事?”她质问。
“阿姨,是她推了我。”言言殷切地看着她,“我和爸爸没有欺负她,爸爸只想让她给我道歉。”
看到沈莳棠,言言停止了哭泣,渴望她的关心。
“嗯。”沈莳棠蹙眉,“受伤了?”
“没有。”言言摇头,嘴角上扬,以为沈莳棠是在关心她。
“嗯。”沈莳棠冷漠点头,牵起诗诗的手就要走。
言言的眼眸瞬间暗了。
难以言喻的悲伤笼罩着秦靳洛,沈莳棠的偏袒过分了。
沈莳棠可以不爱他们,但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言言。
“站住。”秦靳洛咬牙开口,拦住她们,“她必须道歉。”
沈莳棠不满他的无理取闹,神色冷了几分。
“不要借题发挥。”她警告道,“她只是个孩子。”
秦靳洛心一沉,却没有让开,“沈总,孩子的事情无大小,她推了人就该道歉。店里有监控,如果有需要,我们可以看一遍。”
他第一次在沈莳棠面前说不。
沈莳棠倍感意外,脸上的不悦越来越浓。
秦靳洛没有退缩。
言言已经受了太多委屈,秦靳洛必须替她讨回公道。
沈莳棠不在意言言的感受,他在意。
他不允许她给别人的孩子撑腰,来欺负言言。
“我替她给你们道歉。”沈莳棠见诗诗不愿道歉,冷声说道,“她不是故意的。”
“你......”秦靳洛彻底心寒,她竟如此维护乔天辰的孩子。
“没关系,我原谅她了。爸爸,我们走吧。”言言拉住秦靳洛,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转身的瞬间落下眼泪。
秦靳洛同样难受,心如同被一只手拧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