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根叔阳阳结局免费阅读祖师传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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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者:北国之鸟
  • 更新:2024-11-13 16:16:00
  • 最新章节:第009章 蚺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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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我说过,张家沟是块穷山恶水之地,二十万对于住在大山里的人来说,不亚于城里人听到一个亿的概念,我们村也就两年前才刚刚通上电。

张富贵先是把狐狸皮卖了一万五,紧接着又中了二十万的大奖,给谁听了不眼红?

有句老话说得好,有财不外露,得意不张狂,张富贵两样全占,所以对于他一家的死,我最先想到的当然是有人谋财害命。

可张富贵一家却死得很蹊跷,因为他们一家是上吊死的。

最先发现他们尸体的是我家的另一个邻居,海根叔。

话说海根叔大清早扛着锄头去地里干活,那时天色麻麻亮,他路过张富贵家门口时,眼角瞥见了张富贵的女人正站在门口,就打了声招呼。

“早啊!”

可张富贵的女人并没有搭理海根叔,海根叔也没在意,漫不经心地看了张富贵的女人一眼,感觉对方的姿势有点怪异,一大早直勾勾的站在门口,就大声问了一句:“他婶子起那么早啊?!”

这次张富贵的女人不仅没搭理海根叔,甚至连动都不动一下,海根叔是又气又疑,以为张富贵一家人发财之后都用鼻孔看人了,就准备上前看下是怎么回事,谁知这么一看不要紧,直接把他一大老爷们吓瘫了,连滚带爬地跑去村长家喊人。

海根叔在跟大伙讲这段的时候,脸色依然惊恐不已,双腿直打摆子。

那时张富贵家门口已经围满了人,我透过人群看见张富贵的女人直挺挺地挂在自家大门的门梁上,眼珠子瞪得滚圆,脚尖离地不到一公分,所以看起来就像站在门口一样。

“哎哟,那院子里怎么还挂着个娃啊!”

一个眼尖的大妈指着张富贵家的院子喊道。

我透过缝隙看向张富贵家的院子,只见晾衣绳上原本挂着狐狸肉的地方,此时换成了一个背对着门口的裸体小孩。

“赶紧把人放下来,进去看看小孩还有没有气!”

村长指着门梁上的女人说道。

几个村民搭把手将张富贵的女人放了下来,一根铁条紧紧地勒住她的脖子,几乎都勒进了肉里,我跟着村长走进院子,看到晾衣绳上挂着的孩子时,差点一口气没有背过去。

只见张富贵的儿子被挂在一只三角铁钩上,表情痛苦且惊恐,尤其是那肚子,鼓鼓囊囊好像是撑满了东西。

就在此时,门口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村长,您快过来看看吧,村头老槐树上还挂着个人哪!”

“老槐树上挂着人?

是张富贵吗?”

村长问道。

“我也不知道哪!”

“不知道?”

村长脸色一下拉了下来。

“长着双招子干什么使的,你看人用腚眼看的?”

村长一边骂着一边带着人朝村头走去,我跟在村长身后,远远地就看见村头的老槐树下挂着个人,那人全身被扒个精光,我说的不仅是衣服,还包括他身上的皮肤。

最关键的是,这人的头已经彻底碎裂,怪不得刚刚那个喊村长的人会不知道树上挂着的人是谁,不过看身形以及结合张富贵一家惨遭荼毒的情形,这人就是张富贵无疑了。

“哎哟,张富贵这一家死得也太惨了,不是得罪了什么仇家吧?”

一个村妇小声说道。

“还能得罪什么仇家,中了二十万的大奖那么招摇过市,一天到晚勾搭村里那几个骚娘们儿,咱们村穷得吃不起饭的光棍多了去了,哪个不想弄死他。”

另一个村妇嘀咕道。

“这他妈是哪个畜生干的,杀人就算了,有什么深仇大恨,下手这么狠!”

村长大声质问,他刚刚也被张富贵的死状吓得一哆嗦。

“不是人干的,不是人干的,我说过啦,杀了狐仙是要遭报应的,一家仨口一个都活不成,嘿嘿。”

正当大家都在怀疑谁是凶手的时候,老光棍不知从哪冒了出来,而他说的话更是让众人心底一凉。

是啊,每个人都以为张富贵是因为露富所以才遭到全家灭门,然而仔细想来,他们的死的确太过蹊跷。

如果只有张富贵的女人被人吊死在房梁上,表面上看就是普通的凶杀案,可他们的儿子却被吊在晾衣绳上,要知道当初白狐狸被张富贵打死之后就是挂在晾衣绳上的。

张富贵两口子很是溺爱自家小孩,见小孩喜欢吃狐狸肉,两口子都不舍得吃,都留给小孩吃了,所以他的肚子才会撑成这样。

这是狐仙的惩罚?

再看张富贵的死法,他当初将白狐狸打死在老槐树下面,将白狐狸的脑袋砸了,又将白狐狸的皮毛扒了卖了,所以张富贵才会被挂在老槐树上,头彻底碎了,就连身上也被如法炮制了。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问道:“老光棍,你说张富贵一家是遭狐仙报复了,那为什么过了那么久,直到今天才报复?”

“因为今天是头七!”

老光棍说得斩钉截铁。

老光棍的话让我心中一惊,因为从白狐狸被打死的那天起到今天,刚好是第七天!

“老光棍,你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一头畜生死了就是死了,哪来的头七?!”

村长呵斥道。

“那只白狐狸个头比狗还大,很明显已经超过六十岁,是个修炼有成的仙家,它雨夜渡劫遭了天谴而没死,本来可以活命的,却死在张富贵的手里,我只是纳闷它为什么让张富贵临死前运势旺破了天。”

老光棍说道。

“老光棍,你少胡说八道,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个!”

村长掷地有声地说道。

“嘿嘿,老哥,能不能成精,您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老光棍看了一眼村长说道,他的话大有深意,然而他走的时候却说了句更有深意的话。

“张家沟的报应要来了,今晚还会死一个人。”

老光棍的话一时间让在场的人炸开了锅,众人议论纷纷的同时,更多的是疑惑。

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张富贵杀了白狐狸,那白狐狸找张富贵一家报仇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为什么老光棍却说还会死一个人?

不过老光棍说的话十有八九都是胡话,不可尽信。

不久之后,镇上治安所的人就来了,咱们张家沟地处偏远,三面环山,村后只有一条泥泞小路通向镇子,巡查车想要进来很不方便,所以只来了两名巡查和一名法医。

两名巡查做了现场勘验之后,将张富贵一家的尸体都放了下来,那名法医是个二十几岁的女人,她在挨个检验完尸体之后,抬起头对为首的一名巡查说道:“王队长,三名死者的死亡时间都大概是凌晨两点,初步判定,这名中年男子是被人活生生剥皮而死,中年女性被害人死于窒息,至于这个孩子,似乎是被食物撑破了胃之后,继而被悬挂至死,根据瞳孔收缩程度来推断,他们生前很可能是意识清醒的情况下被害的,而且没有反抗的痕迹。”

“意识清醒还没有反抗?

难道是被人下了毒?”

那名被称为王队长的人疑惑道。

“表面上看不出有常规中毒的痕迹,却也不排除被人下特殊化学毒物的可能,不过这小孩的腹部却有些问题,我刚刚查看了他的口腔和肛门,都没有异物阻塞,也没有被人强制灌进食物的痕迹。”

“你是说,他肚子胀成这样,很可能是他自己吃了什么东西?”

王队长又问。

女法医点了点头说道:“具体情况还得带回解剖室解剖化验才能得出结论。”

“不用带回解剖室了,解剖室里也翻不出什么新花样,反倒脏了我那地方,穷乡僻壤的哪来的化学毒物,这块鸟不拉屎的三不管之地,一共就我们几个,你才刚来实习可能还不习惯,就直接在这解剖。”

“直接在这里解剖?”

女法医皱着眉头。

“死者家属还有没有在的?”

王队长抬头看向众人。

村长说道:“王队长,富贵他家俩老的前年都病死了,他家绝户了,再有的话就是远亲。”

“嗯,那就不用担心了。”

王队长看向女法医说道。

“动手吧。”

女法医犹豫了一下,当着众人的面拿起手术刀,在张富贵儿子鼓得滚圆的腹部劙了道口子。

“呕……”死老鼠哗啦啦地淌了一地,这场面,不仅是女法医,周围不知道多少人跟着吐了起来,一些大人连忙捂住自家小孩的眼睛,生怕看见了这些不干净的东西。

王队长看到这情景后,就用白布盖住了尸体,接着就着手调查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查到了七天前张富贵打死一只白狐狸的事情,自然也查到了张富贵卖狐皮和中了二十万大奖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他查到了张富贵家二十万的现金不翼而飞了。

先前我说过,张家沟地处偏远,就算是镇子都是在山区里,在这种恶劣条件下,镇上有车站和饭店已经不错了,根本没有银行愿意建在这里,所以住在山里的人都是用现金。

张富贵中了二十万的大奖后,是用一只白色的箱子把二十万的现金装回村的,这事儿很多人都看到了,就连我做梦都梦到过他家那口装满钱的箱子。

而此时箱子不翼而飞,张富贵家一共那么大点地方,王队长和他的巡查徒弟翻了半天也没找到,这么看来,狐仙杀人的论断还是存在疑点的,毕竟一头畜生不可能杀了人还要拿走钱吧?

所以张家沟的每一个人都成了怀疑对象,二十万哪,谁都会有杀人动机,因此王队长就带人开始逐门逐户搜箱子,一大群人跟在后面看热闹。

那时已经是傍晚,听到母亲喊我回家吃饭,我就按耐住好奇心回了家。

回家的路上,我心里舒服了许多,像张富贵这样的人,根本就是死不足惜,唯一可惜的就是他那二十万,也不知道便宜了谁。

我突然想起来,昨晚做梦好像还去他家拿箱子的,而过一会儿王队长就会带着人来我家搜箱子。

想到这里,我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间,然而让我惊恐的事情发生了。

--箱子竟然就在我床上。

《海根叔阳阳结局免费阅读祖师传番外》精彩片段

先前我说过,张家沟是块穷山恶水之地,二十万对于住在大山里的人来说,不亚于城里人听到一个亿的概念,我们村也就两年前才刚刚通上电。

张富贵先是把狐狸皮卖了一万五,紧接着又中了二十万的大奖,给谁听了不眼红?

有句老话说得好,有财不外露,得意不张狂,张富贵两样全占,所以对于他一家的死,我最先想到的当然是有人谋财害命。

可张富贵一家却死得很蹊跷,因为他们一家是上吊死的。

最先发现他们尸体的是我家的另一个邻居,海根叔。

话说海根叔大清早扛着锄头去地里干活,那时天色麻麻亮,他路过张富贵家门口时,眼角瞥见了张富贵的女人正站在门口,就打了声招呼。

“早啊!”

可张富贵的女人并没有搭理海根叔,海根叔也没在意,漫不经心地看了张富贵的女人一眼,感觉对方的姿势有点怪异,一大早直勾勾的站在门口,就大声问了一句:“他婶子起那么早啊?!”

这次张富贵的女人不仅没搭理海根叔,甚至连动都不动一下,海根叔是又气又疑,以为张富贵一家人发财之后都用鼻孔看人了,就准备上前看下是怎么回事,谁知这么一看不要紧,直接把他一大老爷们吓瘫了,连滚带爬地跑去村长家喊人。

海根叔在跟大伙讲这段的时候,脸色依然惊恐不已,双腿直打摆子。

那时张富贵家门口已经围满了人,我透过人群看见张富贵的女人直挺挺地挂在自家大门的门梁上,眼珠子瞪得滚圆,脚尖离地不到一公分,所以看起来就像站在门口一样。

“哎哟,那院子里怎么还挂着个娃啊!”

一个眼尖的大妈指着张富贵家的院子喊道。

我透过缝隙看向张富贵家的院子,只见晾衣绳上原本挂着狐狸肉的地方,此时换成了一个背对着门口的裸体小孩。

“赶紧把人放下来,进去看看小孩还有没有气!”

村长指着门梁上的女人说道。

几个村民搭把手将张富贵的女人放了下来,一根铁条紧紧地勒住她的脖子,几乎都勒进了肉里,我跟着村长走进院子,看到晾衣绳上挂着的孩子时,差点一口气没有背过去。

只见张富贵的儿子被挂在一只三角铁钩上,表情痛苦且惊恐,尤其是那肚子,鼓鼓囊囊好像是撑满了东西。

就在此时,门口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村长,您快过来看看吧,村头老槐树上还挂着个人哪!”

“老槐树上挂着人?

是张富贵吗?”

村长问道。

“我也不知道哪!”

“不知道?”

村长脸色一下拉了下来。

“长着双招子干什么使的,你看人用腚眼看的?”

村长一边骂着一边带着人朝村头走去,我跟在村长身后,远远地就看见村头的老槐树下挂着个人,那人全身被扒个精光,我说的不仅是衣服,还包括他身上的皮肤。

最关键的是,这人的头已经彻底碎裂,怪不得刚刚那个喊村长的人会不知道树上挂着的人是谁,不过看身形以及结合张富贵一家惨遭荼毒的情形,这人就是张富贵无疑了。

“哎哟,张富贵这一家死得也太惨了,不是得罪了什么仇家吧?”

一个村妇小声说道。

“还能得罪什么仇家,中了二十万的大奖那么招摇过市,一天到晚勾搭村里那几个骚娘们儿,咱们村穷得吃不起饭的光棍多了去了,哪个不想弄死他。”

另一个村妇嘀咕道。

“这他妈是哪个畜生干的,杀人就算了,有什么深仇大恨,下手这么狠!”

村长大声质问,他刚刚也被张富贵的死状吓得一哆嗦。

“不是人干的,不是人干的,我说过啦,杀了狐仙是要遭报应的,一家仨口一个都活不成,嘿嘿。”

正当大家都在怀疑谁是凶手的时候,老光棍不知从哪冒了出来,而他说的话更是让众人心底一凉。

是啊,每个人都以为张富贵是因为露富所以才遭到全家灭门,然而仔细想来,他们的死的确太过蹊跷。

如果只有张富贵的女人被人吊死在房梁上,表面上看就是普通的凶杀案,可他们的儿子却被吊在晾衣绳上,要知道当初白狐狸被张富贵打死之后就是挂在晾衣绳上的。

张富贵两口子很是溺爱自家小孩,见小孩喜欢吃狐狸肉,两口子都不舍得吃,都留给小孩吃了,所以他的肚子才会撑成这样。

这是狐仙的惩罚?

再看张富贵的死法,他当初将白狐狸打死在老槐树下面,将白狐狸的脑袋砸了,又将白狐狸的皮毛扒了卖了,所以张富贵才会被挂在老槐树上,头彻底碎了,就连身上也被如法炮制了。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问道:“老光棍,你说张富贵一家是遭狐仙报复了,那为什么过了那么久,直到今天才报复?”

“因为今天是头七!”

老光棍说得斩钉截铁。

老光棍的话让我心中一惊,因为从白狐狸被打死的那天起到今天,刚好是第七天!

“老光棍,你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一头畜生死了就是死了,哪来的头七?!”

村长呵斥道。

“那只白狐狸个头比狗还大,很明显已经超过六十岁,是个修炼有成的仙家,它雨夜渡劫遭了天谴而没死,本来可以活命的,却死在张富贵的手里,我只是纳闷它为什么让张富贵临死前运势旺破了天。”

老光棍说道。

“老光棍,你少胡说八道,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个!”

村长掷地有声地说道。

“嘿嘿,老哥,能不能成精,您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老光棍看了一眼村长说道,他的话大有深意,然而他走的时候却说了句更有深意的话。

“张家沟的报应要来了,今晚还会死一个人。”

老光棍的话一时间让在场的人炸开了锅,众人议论纷纷的同时,更多的是疑惑。

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张富贵杀了白狐狸,那白狐狸找张富贵一家报仇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为什么老光棍却说还会死一个人?

不过老光棍说的话十有八九都是胡话,不可尽信。

不久之后,镇上治安所的人就来了,咱们张家沟地处偏远,三面环山,村后只有一条泥泞小路通向镇子,巡查车想要进来很不方便,所以只来了两名巡查和一名法医。

两名巡查做了现场勘验之后,将张富贵一家的尸体都放了下来,那名法医是个二十几岁的女人,她在挨个检验完尸体之后,抬起头对为首的一名巡查说道:“王队长,三名死者的死亡时间都大概是凌晨两点,初步判定,这名中年男子是被人活生生剥皮而死,中年女性被害人死于窒息,至于这个孩子,似乎是被食物撑破了胃之后,继而被悬挂至死,根据瞳孔收缩程度来推断,他们生前很可能是意识清醒的情况下被害的,而且没有反抗的痕迹。”

“意识清醒还没有反抗?

难道是被人下了毒?”

那名被称为王队长的人疑惑道。

“表面上看不出有常规中毒的痕迹,却也不排除被人下特殊化学毒物的可能,不过这小孩的腹部却有些问题,我刚刚查看了他的口腔和肛门,都没有异物阻塞,也没有被人强制灌进食物的痕迹。”

“你是说,他肚子胀成这样,很可能是他自己吃了什么东西?”

王队长又问。

女法医点了点头说道:“具体情况还得带回解剖室解剖化验才能得出结论。”

“不用带回解剖室了,解剖室里也翻不出什么新花样,反倒脏了我那地方,穷乡僻壤的哪来的化学毒物,这块鸟不拉屎的三不管之地,一共就我们几个,你才刚来实习可能还不习惯,就直接在这解剖。”

“直接在这里解剖?”

女法医皱着眉头。

“死者家属还有没有在的?”

王队长抬头看向众人。

村长说道:“王队长,富贵他家俩老的前年都病死了,他家绝户了,再有的话就是远亲。”

“嗯,那就不用担心了。”

王队长看向女法医说道。

“动手吧。”

女法医犹豫了一下,当着众人的面拿起手术刀,在张富贵儿子鼓得滚圆的腹部劙了道口子。

“呕……”死老鼠哗啦啦地淌了一地,这场面,不仅是女法医,周围不知道多少人跟着吐了起来,一些大人连忙捂住自家小孩的眼睛,生怕看见了这些不干净的东西。

王队长看到这情景后,就用白布盖住了尸体,接着就着手调查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查到了七天前张富贵打死一只白狐狸的事情,自然也查到了张富贵卖狐皮和中了二十万大奖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他查到了张富贵家二十万的现金不翼而飞了。

先前我说过,张家沟地处偏远,就算是镇子都是在山区里,在这种恶劣条件下,镇上有车站和饭店已经不错了,根本没有银行愿意建在这里,所以住在山里的人都是用现金。

张富贵中了二十万的大奖后,是用一只白色的箱子把二十万的现金装回村的,这事儿很多人都看到了,就连我做梦都梦到过他家那口装满钱的箱子。

而此时箱子不翼而飞,张富贵家一共那么大点地方,王队长和他的巡查徒弟翻了半天也没找到,这么看来,狐仙杀人的论断还是存在疑点的,毕竟一头畜生不可能杀了人还要拿走钱吧?

所以张家沟的每一个人都成了怀疑对象,二十万哪,谁都会有杀人动机,因此王队长就带人开始逐门逐户搜箱子,一大群人跟在后面看热闹。

那时已经是傍晚,听到母亲喊我回家吃饭,我就按耐住好奇心回了家。

回家的路上,我心里舒服了许多,像张富贵这样的人,根本就是死不足惜,唯一可惜的就是他那二十万,也不知道便宜了谁。

我突然想起来,昨晚做梦好像还去他家拿箱子的,而过一会儿王队长就会带着人来我家搜箱子。

想到这里,我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间,然而让我惊恐的事情发生了。

--箱子竟然就在我床上。


这世上每天都有罪恶的事情发生,或被人发现,传得沸沸扬扬,或不为人知,一段时间后就如石沉大海。

人活于世,每个人都有秘密,那些秘密隐藏在人心底最阴暗的角落,表面看起来平常无奇,却不容任何人触碰。

于是就有了很多事情,并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样。

看起来越是光鲜的人,往往背地里就越糜烂不堪,看起来越是人畜无害的,往往也就越危险。

爷爷说老光棍的女人当年受不了侮辱,放回家后不久就自杀了,而那女人自杀的地点却是在村头的老槐树下。

从表面上看来,老光棍的女人是自杀的,因为没人有理由对她下此毒手,可老光棍坚信他的女人死得冤,因为就算自杀,也不应该吊在村头的老槐树上。

有些人做恶事,往往理由都不需要。

老光棍在张家沟苟延残喘多年,多年以来,任何人都可以欺负他,而且他也没有反抗过,就算是我都觉得他好欺负,好在我这人不爱欺负人。

可今天晚上,我却见识到了老光棍的另一面,他利用大势所趋和某种让人无法反驳的鬼神伎俩,让村民们不得不照他说的做,他似乎等这个机会等了很多年。

老话有言,棍棒出孝子,慈母多败儿。

老话有时说得没错,但时代变迁,现代的教育越发普及,平等、民主和自由的观念已经灌输到世上的每个角落,自然也就包括了落后的农村和贫困山村。

张家沟是贫困山村,这里的村民大都奉行着棍棒出孝子的教育理念,而我看到的结果和老话并不相同,那些棍棒下成长的人最后没有变成孝子,七八个子女互相推诿,宁愿老人饿死也不愿赡养的事情比比皆是,更有甚者则将打骂溯至上代,或传之下代。

爷爷说,老光棍是让张来宝和周大春今晚把他们的亲爹杀了,我以为是爷爷的揣度罢了。

而且夜深之后,张家沟也没传出任何动静。

可当我第二天醒来时,就听到母亲告诉我,村里死了两个老人,是张来宝和周大春的父亲,一个是上吊自杀的,一个则死于溺水。

尤其是周大春哭得呼天抢地,说昨晚上他老爹实在渴得没办法,去水库打水时不慎失足落水,等救上来后人已经不行了。

张来宝和周大春看起来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如果我不知道其中隐情,也许会觉得这又是一场子欲养而亲不待的人生遗憾。

可眼下村民们似乎并没有心情去怀疑张来宝和周大春的父亲是怎么死的,因为大伙都要渴死了,这几天以来喝着河里的脏水,大人小孩喝完就拉肚子,拉得脸色蜡黄,苦不堪言。

昨天晚上老光棍曾说要问老君关于山里没水的事情,第二天赶早一群人就围在他家门口了,问老光棍,老君是怎么说的。

人们越是急,老光棍就越不搭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躲在家里睡大觉,直到门外传来哭喊声,说孩子没了气,老光棍才慢慢吞吞地走出来。

而老光棍的一句话就让那些愤怒的村民面露喜色,因为老光棍说:“昨晚老君跟我说了,新建的丹房活儿重,怕两个童子干不来,所以要两个年纪大的杂役就行了。”

老光棍这么一说,当下就有人激动喊道:“今早上咱们村里刚走了两个老人哪!”

“原来张来宝和周大春他们的老子是被太上老君要去了,命真好。”

另一个说道。

“老君还说其它的了吗,我们孩子的病该怎么办?”

“是啊,还有村里的水,今天再没水,可就真要死人啦!”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老光棍则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老君还说了,山里之所以干旱,是因为大山里的风水眼被堵太久了,只要打开风水眼,地下就会涌出甘泉,至于孩子们的病,也是因为风水眼被堵太久的缘故,山里的瘴气出不去,所以才让小孩得了瘟疫,打开风水眼后,老君会派黎山老母前来救治孩子们。”

老光棍说道。

“黎山老母?”

我一口唾沫差点把自己呛死,这老光棍也太能扯了,报仇也就罢了,吹牛吹大了就不怕没法圆场?

“那风水眼到底在哪?”

有人问道。

老光棍说道:“先前徐半仙来咱们村的时候不是说过嘛,风水眼就在老井下面!”

我记得当初徐半仙来张家沟时是说过老井是咱们村的风水眼,不过他还说这风水眼阴气太重,一直通向地府。

眼下大家渴得都急红了眼,上哪还在乎风水眼通向哪里,得了老光棍的话后立马就前往村头的老井动手开挖。

可怜这老井才被填上没多久又要被挖开,人多力量大,只区区没用一个小时的功夫,老井里灌满的黄泥就全被掏了出来,而且井底原先的淤泥也被挖出。

奇怪的是,老井挖到七八米的深度时就挖不下去了,因为下面挖出来一面石门。

更奇怪的是,石门上还贴着两条金箔。

老光棍看到井底的金箔后,让底下的村民把金箔撕掉,然后将绳子绑在石门四角上。

村民之中自然有人记得徐半仙曾经说过的话,说老井下面是通往地狱的。

可眼下老光棍是得了太上老君的指示,该信谁的,那肯定是太上老君。

徐半仙对比太上老君那不就是屁吗?

而且看老光棍这信誓旦旦的样子,把这石门打开,下面八成是有水的,要是不打开,大伙都得活活被渴死,那可不就是下地狱嘛!

井下的人爬上来后,四条麻绳也跟着被拖上来,接着井边的村民们就拖着绳子,得了老光棍的示意后,一起使劲向上拉。

别看这石门不大,四周的淤泥也都被清理干净,可几十个人一起使劲,竟然都没有把石门撼动。

井下的石门撑死了也就百来斤沉,几十个人都没拉动,这就有点不对劲了,不过事情都到这节骨眼上了,也没人敢说什么,于是全村的人能动手的都动手,全部上来攥住绳子往后拉!

“一二三,拉!”

一声号子响起,井下传来一阵哗啦啦的声音,似乎是石门松动,土石裂开!

“一二三,拉!”

又一声号子响起,井下传来啪的一声断响,紧接着铁链锒铛声传入耳中。

上百个村民一起动手,任这石门再沉也得老实上来,石门被拽到地面上后,众人这才发现,石门下面连结着一条铁链。

铁链上面沾满黄汤,村民们足足拉了几十米长才把铁链拉到尽头,与此同时,井下也咕噜噜地开始冒泉水。

众人一看井下真的冒出了泉水,一个个都欢呼雀跃起来,井下的泉水最开始是咕噜噜往上冒,没过一会儿就演变成喷泉一样直往上喷,很快泉水就溢满了整个老井。

村民们早已准备好了锅碗瓢盆,等泉水冲净黄泥变得清澈后就可以开怀畅饮了。

村民们口中对老光棍感恩戴德,这一刻,老光棍的形象突然从一个神神叨叨的老神棍,一跃成了人人尊敬的活神仙。

老光棍的几次预言全中,而且是得了太上老君的指示。

我先前说过爷爷迷信风水,又酷爱评书,小时候他曾跟我讲过,这道家有奇人可以请神和梦神,通过梦境和神进行沟通,得到一定的启示,谓之神启术。

虽说几十年前那个姓马的道士被传得神乎其神,老光棍也拜了他为师,可老光棍的道行很多人都有目共睹的,就是半吊子,不然也不会沦落到这般下场。

我跟他相处这些时日,虽然感觉他还是有些本事的,但本事却也没高到这种地步吧?

正思索间,老井内忽然冲出一股白光,那白光耀目,照得人不敢睁眼,白光的速度极快,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就钻进不远处的草丛消失不见了。

而等白光消失后,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又从井里浮了上来。

是一只比黑狗都要大的老鼠。


“谁?”

屋内传来二叔的质问。

我和老光棍连忙跑开,二叔打开窗户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我们,而杨春燕则很快揽住他的腰,二叔的眼神很快又意乱情迷起来。

“你到底有没有发现问题?”

我有些焦急地问道。

“杨春燕好像没问题,你二叔有问题。”

老光棍沉吟片刻说道。

“我二叔能有什么问题?”

我疑惑道。

老光棍说道:“杨春燕是个活生生的大活人,身上并没有阴气,按理说她不可能吸干你二叔的阳气,可是你二叔现在却内里中空,不仅精气枯竭,就连寿元也被吸得差不多了。”

“这么说来,杨春燕这个臭女人修炼邪术害人?”

“也不一定。”

老光棍说道。

“也许是练了邪术,也许是中了蛊,也许是被什么东西上身了,具体情况得等我开天眼才能看明白。”

“开天眼?”

老光棍的话让我无比好奇。

老光棍说道:“我现在回家准备点东西,你去找来几片杨柳叶和几片阴柳叶,等会我要用。”

事关我二叔的性命,所以我不敢耽误,转身刚要走,似乎想起了什么,就问道:“对了,阳柳叶好找,水库边上就有,那阴柳叶是什么?”

老光棍斜睨了我一眼说道:“坟头柳就是阴柳。”

等我把阳柳叶和阴柳叶采回后,老光棍正站在院子里摆弄手里的物件儿。

只见一张破旧的桌子上摆了个小坛,香烛小黄旗插在上面,还有一碗押着两道黄符的清水。

老光棍见我回来后,将两道黄符从碗下面抽出,双手比划,似乎是进行某种秘法,然后他将黄符放在蜡烛上点燃,再将黄符放进清水碗里,老光棍向我伸手说道:“把杨柳叶和阴柳叶拿来”我将杨柳叶和阴柳叶递给老光棍,老光棍捏着柳叶浸泡在清水碗里,口中念道:“天清地灵,赐我神明。”

老光棍攥着一把柳叶,背上朴刀就出了门,我则顺手拿走他家门后的一杆鱼叉。

我们二人又来到了我二叔家屋后,透过纸窗的光影,依稀可见我二叔和杨春燕还是之前的样子。

“这两人还真是没完没了了……”老光棍嘴里嘟囔着,用手里被符水浸泡过的柳叶擦拭眼睛,他再次睁开眼看向屋里的时候,身体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脸色骤变。

“看到什么了?”

我紧张问道。

“你自己看。”

老光棍把手里的柳叶递给我,我学着他的样子分别擦拭了眼睛后,透过窗户上的小洞看向屋内。

只见我二叔正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正将杨春燕搂在身下,杨春燕则更是妖媚,我顺着她的腹部向上看,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直到我看到她的头顶,正趴着一只硕大的黄鼠狼!

我被吓得差点叫出了声,那黄鼠狼趴在杨春燕的后脑勺上,两只爪子刚好捂住杨春燕两只眼睛,它的身影被灯光投射到墙上,看起来龇牙咧嘴,凶相毕露。

“汪,汪汪!”

一声狗叫突然从身后传来。

我吓了一跳,是老光棍在学狗叫,而屋内趴在杨春燕头顶的黄鼠狼在听到狗叫之后,吓得寒毛炸立,猛地从杨春燕的头顶破窗而出。

“别让这畜生跑了!”

老光棍大喝一声,拎着朴刀就砍向黄鼠狼。

可黄鼠狼的速度太快,轻而易举地躲过了老光棍的刀,我攥着手里的鱼叉,猛地插向黄鼠狼,一声凄厉的惨叫传出,黄鼠狼的尾巴当即被鱼叉钉在地上!

黄鼠狼嘴里发出凶狠的声音,猛地挣脱开来,尾巴被硬生生拉断了一截,我拾起鱼叉刚要追过去,老光棍说道:“不要追了,夜里你追不上它。”

老光棍说完,看向二叔的房间内。

只见二叔的眼神空洞,身上瘦骨嶙峋,皮肉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得干瘪起来。

而原本还好好的杨春燕,却满地打滚地惨叫起来,只见她的眼珠凹陷,灰白色的液体掺杂血液淌了出来。

杨春燕的声音惊醒了周围的村民,很快大家都拿着手电筒前来瞧个究竟,村长也闻讯赶来,他看到这番情景后,厉声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老光棍说道:“黄大仙上了小姑娘的身,吸干了这小子的一身阳气。”

“你别大晚上在这胡说八道,无缘无故的哪来的黄大仙!”

村长吼道。

“不然你以为什么东西能把张二成弄成这样?”

老光棍指着躺在床上的二叔说道。

此时的二叔皮肤皱褶,眼窝深陷,整个人看起来老了三十岁还不止,而他的头发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

原本只是瞎了双眼的杨春燕,在黄鼠狼离开之后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不一会儿头发就开始脱落,皮肤松弛,像个老太太。

杨春燕的家人甚至都不敢认她,只是杨春燕哭的声音惨烈,隐约能辨别出是她的声音,她被她的家人用被子裹着抬回了家。

“那只黄鼠狼是成了精的黄大仙,还是个母的,小姑娘家的大晚上最好不要出来!”

老光棍扬声说道。

张家沟深夜出了这么一档子的事儿,一时间弄得人心惶惶的,而这一回,老光棍的话却没人反驳了。

先是村头的白狐狸,又是老井里的白皮水蚺,紧接着是树里的大刺猬,现在是害人的黄大仙,尽管有很多人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而同样不信的还有片刻后赶来的王队长和女法医。

他们不信会是黄大仙在作恶,但却被我二叔的模样吓了一跳。

因为他从一个精壮中年人一夜之间变成了风浊残年的老人,身上的老皮都蜕了一层。

二叔欲哭无泪,嘴里一直念叨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爷爷则老泪纵痕,他一共就两个儿子,大儿子他眼睁睁看着死了,现在小儿子也即将在他面前撒手人寰,白发人送黑发人,爷爷那一瞬间似乎又老了很多。

我作为目击者之一,王队长向我询问案情时,我如实说了,凶手就是黄大仙,那女法医在一旁起先还想笑,但她看到杨春燕的尸体后,吓得小脸苍白,再也笑不出来了。

因为杨春燕一直躲在房间里面不给别人看,也不去医院,直到凌晨三点的时候,自尽了。

母亲来到二叔屋里时,看到二叔的模样也受到了惊吓,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站在一旁抹着眼泪,因为二叔看起来就要死了。

我原本是想救二叔的,可没想到这反而是加速了他的死亡,老光棍说二叔的寿元被吸干了,而之前看杨春燕没事,是因为黄鼠狼和杨春燕的身体连为一体,精气神共通,他原本只是想把黄鼠狼从杨春燕的头顶吓下来,谁知黄鼠狼离开之后杨春燕也失去了精气神。

我站在二叔的床边,看着苍老不堪的他,一时间尴尬良多,我想起小时候他带着我去河边游泳和去树林里探险、摸鸟蛋的童年往事。

只是,岁月蹉跎,人总会变,有的人变得闪闪发光,有的人则变得拙劣不堪。

窗外下起了大雨,电闪雷鸣。

二叔如今这个样子,神仙来了也救不了,送到医院自然无济于事,但是爷爷不舍得二叔死,哭着喊着要村长施针,吊着二叔的命,不让他咽气。

这黄鼠狼害死了我二叔,于情于理我也得为他报仇,而黄鼠狼最怕狗,所以我打算天亮之后借村民家的狗搜寻黄鼠狼,毕竟我手里有一截黄鼠狼的断尾。

可谁知一夜的雷阵雨下得并不消停,雨大得第二天白天也没法找黄鼠狼。

先前小白曾说过这几天不能来找我,因为山里会迎来一场持续几天的大雨,只是我没想到这场雨会下得这么大,几天的时间下得沟满河漫,眼看着张家沟就要发生涝灾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下雨,所以那些天里,张家沟也没再闹出邪祟。

直到雨停的当天晚上,我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


我答应小白会把这棵老槐树砍掉的,可如今砍树的事情遭到多方阻拦,比我预想的棘手,所以我决定暂缓一天,等晚上问小白的意见。

到了晚上,小白果真又出现在窗户外面,我想起身找她,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而小白就站在月光下怔怔地看着我,似笑非笑。

我极力想要挣扎,这才发现自己不仅动不了,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很久,一直到第二天天亮。

我惊得一身冷汗,整个人都虚脱了,我知道小白生气了。

虽然小白口口声声叫我相公,但我还不知道她的身份来历,她可以轻而易举地弄死别人,自然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弄死我,所以我决定,今天无论如何也得把老槐树砍了。

母亲刚做完手术没几天,还不能下床走动,她见我满头大汗地从屋里出来,就问道:“怎么一大早上流了那么多汗?”

“屋里太热,盖被子捂的。”

我一边说着一边生火做饭。

“妈你怎么起这么早?”

“不早了。”

母亲欲言又止。

“你二叔,才刚刚来过。”

“二叔?

他没事来咱家干什么?”

我问道。

“他跟我说你要砍村头的老槐树,让我劝你别砍,怕你出事。”

母亲说道。

“他还能有这个好心。”

我一边添柴火一边说道。

“砍树这事儿啊是一定要砍的,今儿谁劝我都没用,您还是安心养病吧,过些天我定的鱼苗就来了,还指望您搭把手,咱以后再想吃鱼,随便一网子下去全是鱼。”

母亲听我这么说沉默良久,说道:“你是不是借了高利贷或者惹了什么麻烦需要用钱,妈这些年来给你攒了点钱,就放在米缸下面你去拿吧,这钱本来是给你娶媳妇用的,现在你也长大了,有要用钱的地方。”

“妈您放心,我不是缺钱,砍树这事儿跟钱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说道。

“那你是脑子糊涂了吗要在这节骨眼上砍树,虽然你在城里上学不迷信,但那棵老槐树肯定有问题的,你要是出了事儿,我到下面见到你爸可怎么跟他交代?”

母亲说着就抹起眼泪。

我说道:“您也说我长大了,有些事情总要面对的,我自己做事自己有分寸,至于我为什么这么做,自然是有我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母亲虽然这辈子没读过什么书,但是她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不会像一般农村妇人那样胡搅蛮缠、强词夺理。

我以前是体谅她的辛苦,所以才对她百依百顺,她心肠软,以前很依赖父亲,对父亲向来是言听计从。

正所谓女本柔弱,为母则刚,父亲死后,她是不得不做个表率给我看。

可这几天我的态度越发强硬,尤其是昨晚我回家后见她劝我,就将张猛害她的事和医药费的事和她说了,我觉得她的想法会有一定变化。

和母亲吃完饭后,我骑着自行车去了趟镇上找伐木队,回来是坐着他们的卡车的,村里的一帮人没想到我没打声招呼直接就把伐木队的人喊来了,尤其是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要死要活地拦在大树前面不给我砍。

我二叔更是把我拉到一边去,说道:“阳阳,你以前多乖的一个小孩,怎么现在就变成这样了,这棵树说了不能砍,你为什么非要砍呢?”

我面无表情地看向二叔说道:“张二成,你要是还觉得是我二叔,就该现在跑去跟我妈恭恭敬敬地磕几个头,长嫂如母的道理你不懂吗,我妈那时看你小养了你多少年,你怎么对我妈的,嗯?”

二叔啪的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说道:“是我不对,我那时不知好歹,对不起嫂子和你,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弥补你们娘俩,以后咱们还是一家人,但是你别砍这棵树,好不好?”

“呵呵。”

我轻蔑地看了二叔一眼说道。

“搞一趟你还是想分钱。”

“我真不是为了分钱。”

二叔面色着急道。

“只要你不砍树,你要我干什么都行,你要是缺钱我给你,我前几天赢了点钱,这里有两千,我给你,你别砍树了。”

二叔的行径让我不得不疑惑,他也就比我大十来岁,打小跟他玩到大,他这个人嗜赌如命,把钱看得比亲爹还亲,竟然会舍得把那么多钱给我,我可不信他是为了我的安危才这么劝我的,这里面八成有什么隐情。

我暂时想不通,也不想想,因为伐木队都已经请来了,今天砍树势在必行。

二叔见我不答应,就拦在我的面前,我一把将他推开后,他从身后抱住了我,说道:“今天这树我是不会让你砍的!”

我猛地一挣,将二叔的手指掰在手里,他立马疼得喊起来,我说道:“你要是再敢拦我,今天我连你一块砍了!”

说完我走到伐木队的卡车后面,拎出来一把斧子,对着那些拦我的人说道:“人人都说这老槐树不能砍,砍了会流血会死人,我活那么大还没见过这种稀奇事,要是世上真有这种树,咱们村早就发财了,还要住在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今天我当着大家的面砍几斧子,要是真流血了,今天这事儿就算了,要是没流血,就别再神神叨叨地阻拦我。”

我拎着斧子走上前,拦着我的人让出一条路,我卯足了力气砍向大树的树干,三五斧子下去,老槐树的树皮破开,露出里面的木质层,我拾起一块新鲜的木屑对众人大声说道:“都看好了,这是正常木头,砍破的树干也没有流血,没有你们说得那么邪乎,该让开的让开,别到时候砸死了人赖在我头上。”

我说完不再理会村民们,朝人群外的伐木队招了招手。

伐木队的头儿叫侯三,是个肥头大耳的主,我去找他时他听说要伐的树是张家沟的老槐树,就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有的没的的传说,表示很为难。

这棵老槐树树干很直,要三个大人合抱才能抱得过来,保守估计也得过万,最后我在明知被他黑了的情况下的,以四千块的价格达成协议。

这棵老槐树长成需要两百多年,砍伐起来却只需要十分钟,几个伐木工人在套上绳子后,其中两名伐木工人打开电锯分执两旁,在一阵嗡嗡声中,老槐树很快被锯断半截。

但就在这时候,一股恶臭突然传来。

“沃日,怎么这么臭,谁放屁了?”

一名伐木工人捂着口鼻说道。

“我好像也闻到了,谁特妈早晨吃屎了吗放屁这么臭?!”

另一名工人憋得脸红脖子粗地吼道。

而就在这时候,一直在旁边愁眉苦脸的二叔突然指着老槐树的底部说道:“快看,流血了!”

村民们纷纷看去,紧接着就是一片哗然。

“我就说嘛,当年我可是亲眼瞧见老槐树流血的,张阳这孩子偏不信!”

“树都伐了一半了才见血,树芯怕是锯断了,张阳完了。”

侯三的脸色微变,眼神略有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我捂着口鼻靠近老槐树,只见电锯和树皮连接的地方淌出来一滩黑中带红的液体,像是血,却又绝不是血。

与此同时,我隐约听到老槐树里似乎传来了奇怪的叫声,像是某种生物在哀嚎。

“难道树里面真有东西?”

我心中诧异,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看向侯三说道:“不是血,继续!”

“继续!”

侯三喊了一声,让伐木工人继续手里的活。

伐木工人握着电锯继续走线,随着木屑纷飞,那黑红色的液体也淌得越来越多,恶臭甚至刺鼻。

“差不多了,停!”

侯三让锯树的工人停下来,然后向远处几个拽着麻绳的工人喊道:“准备拉。”

随着号子声响起,粘连着树皮的老槐树缓缓倒塌,轰的一声巨响传出,同一时间,一股前所未有的恶臭扑面而来。

“那树里有东西!”

一个村民指向老槐树喊道。

众人纷纷望向老槐树的树墩,只见树墩之内一片斑驳的黑红色液体里正有一颗像是人头一样的东西蠕动,这是这颗人头比正常人的人头大了不止一倍,与此同时,它还发出尖利的惨叫,听起来特别瘆人。

就在众人愣神之际,那颗人头突然从树墩里爬了出来。


白皮水蚺跑了之后,大家都不免担心起来,因为蛇类的报复心很强,尤其是这么大一头成了精的蚺,死里逃生之后,定然会伺机报复。

有人说白皮水蚺的双眼都瞎了,想报仇也难,指不定钻哪个山沟沟死掉了。

可上过初中生物课的都知道,蛇类的眼睛天生就相当于瞎的,只能看见移动的物体,它们捕食是靠头部颊窝的热感应器官以及嗅觉极其敏锐的蛇信子。

村长自然也怕被白皮水蚺报复,因此组织村民朝白皮水蚺逃跑的方向进行搜捕,这条水蚺要是跑到山林里还好,咱们村前头有个大水库,万一这水蚺钻进水库里就糟糕了。

村里有不少农户靠打渔为生,打渔的渔船都是小船,水蚺一尾巴就能把小船掀翻。

村长带着大伙一直搜到太阳落山也没搜到水蚺,从山里回来时已经天黑,这条白皮水蚺体长在十米往上,力大无穷,七八个大汉都没法制服,它要是趁夜里偷袭,一个小孩都不够一口吞的,所以家家户户都紧缩门窗,并且叮嘱自家小孩这些天就在村里人多的地方玩,万不能跑远。

夜里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虽然打瞎白皮水蚺双眼的是村长和王队长,可我心里却很害怕,毕竟我连续两次被它迷惑地险些跳井。

白天时听老光棍的意思是这条白皮水蚺已经成精,一双招子能祸祸人,眼下水蚺双目虽瞎,可我仍然不放心,于是就起床去村后找老光棍。

老光棍家是独门独户,四周因为长久没人打理,长满了过人高的蒿草,他家的院子倒是挺大,听说以前也是个大户,不过后来落寞了,一家子都没落个好下场。

小时候村里的小孩都很怕他,大人在小孩不听话的时候都会说把我们送给老光棍吃,久而久之老光棍也就成了我们的童年阴影,那时就算他给我们糖我们都不敢吃,生怕糖里有毒,甚至有小伙伴路过他家门口时会捡石子砸他家的大门。

“老光棍,你在家吗?”

我在老光棍家门口喊了几声,门内并无动静,于是就趴在门缝间向里面看去,见他家堂屋内有亮光,刚要抬手敲门,一只眼球突然出现在门缝间!

我被吓得一哆嗦,向后连退两步,差点叫出了声。

“你这老东西大半夜一声不响的想吓死人?

就不怕我把你眼戳瞎!”

我骂道。

“你吓着啦?”

老光棍嘿嘿笑了一声,开了门。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我就是来问问老井里怎么会有那么大条蚺,而且为什么我总能梦见它变成女的来找我。”

“八成它发春了?”

“我正儿八经地在请教你,我怕它今晚还会找我。”

老光棍咳了一声,说道:“按理说,你要是没招惹它,它就不会招惹你,除非你这个人命相特殊,但是我看过你的生辰八字,五弊三缺,命缺其二,不出意外的话,定然是一辈子穷困潦倒,没钱没权的命,所以你说白皮水蚺耗费精气神变成女的专门找你干那事儿还不要你的命,不太可能,更何况它双眼已经瞎了,祸祸不了人。”

老光棍说话间,我这才注意到它的背上绑了把模样古旧的朴刀,就警惕地问道:“你这是要出去砍谁?”

“我不是要砍谁,我是要出去为民除害。”

老光棍说道。

“除什么害,带我一块去。”

“我到山里找白皮水蟒送死的你也去?”

“你大半夜去找白皮水蟒做什么?”

我疑惑问道。

老光棍说道:“先前你问我,为什么老井里会有大蚺,那我就告诉你,这条大蚺是当年姓马的老道士封进去的,也就是我师傅他老人家。

当初师傅把它封进老井的时候,那条蚺正值六十年蜕皮之际,动物与人不同,想要成气候不易,必须要活过六十年才能成精,如今过了四十年,那条蚺成了真正的百年精怪。

蛇大为蟒,蟒大成蚺,蚺可化蛟,它的一双招子能让徐半仙都栽了,三番五次把张富贵一家老小的尸体弄进井里就是要引起注意。

我估摸它用不了一年半载就会蜕皮化蛟,所以它才急着想从老井里出来。

当年师傅在乱世中行走天下,传我道术时曾叮嘱我以后要降妖除魔,我不能辜负他老人家对我的栽培。”

“不是吧?”

我听得一脑门子的汗。

老光棍说完就朝村头走去,我跟着他走了很远,眼见他真的走进山林,就说道:“老光棍,你不是来真的吧,就你这身板别说遇到白皮水蟒,就是一条野狗都能把你吃喽。”

老光棍没理会我,径直向黑暗的山林里走去,我跟了几步就不敢再往前,这山林里面常年都有野兽出没,大晚上的就是给毒虫毒蛇咬一口也得一命呜呼,老光棍怎么说也苟延残喘地在张家沟活了那么多年,怎么突然就想去死了呢?

我满心疑惑地回了家,迷迷糊糊地躺到夜里十二点钟时,突然听到一阵敲窗声。

当,当当……“来了……”我心里一惊,睁开眼睛看向窗户,只见一道白影站在窗外,我从床上爬起来,生怕是一条大蛇盘在外面,但另外意外的是,外面站的是白衣女人,小白。

“小白,我求你别来找我了,你我无冤无仇,就算上辈子我救了你,你也别来报恩了。”

小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一瞬间,她的脸上出现两嘬小酒窝,看起来可爱极了,小白说道:“你竟然以为我是那条白蛇。”

“那你是谁?”

我疑惑道。

“我是谁你以后自然会知道,我今晚来找你,是要带你去找样好东西,另外上次要给你的钱箱也在那里,你不是缺钱吗?”

“我是缺钱不假,那也得有命花吧?

再说了,你干嘛要对我这么好。”

在这节骨眼上,钱箱谁拿着谁就是杀人犯,更何况这个小白来路不明,上来就要做我老婆,让我对你神魂颠倒的,老光棍都说我是五弊三缺、无财无权,难道我桃花旺?

“我保证这次你能拿到钱箱,也能保证你的安全,有些事情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但是以后你会明白的,至于我为什么对你好,自然也有原因,可现在事情紧急,你要是去晚了,什么都得不到,难道你真想一辈子那么浑浑噩噩,娶个乡下村姑种地养猪过一辈子吗?”

小白的话让我心里刺痛,打小我就认真读书学习,想要走出这个穷乡僻壤,让母亲过上好日子。

我从一个穷山村,考上市里的重点中学,还是学校前一百名的免费生,我付出的努力是别人的多少倍,可到头来,还是穷成狗,只能回家种地养猪。

我也想过将来出人头地,想过开豪车住别墅、迎娶白富美,可我自己并没有什么一技之长,颜值也不算出众,眼睛由于用眼过度,常年都带着厚厚的眼镜片,镜片坏了用胶布粘着都不舍得换。

想到这里,我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我跟着小白一路走到了山林,在我们村前头的深山里,有一汪水潭,那水潭很深,小时候我和村里的小伙伴玩得野,还到这里探过险,但是我小学那会儿里面淹死了个人,打那之后我就没再来过。

眼下小白带我来到了水潭,我心下奇怪,就问她为什么来到这里,小白示意我别说话,指着水潭边一棵大树后面让我看。

我仔细看过去,竟然是老光棍。

只见老光棍躲在大树后面,他的手里拉着一根绳子,似乎很是吃劲,绳子绑在大树的树干上,另一端系着一块巨石,而奇怪的是,在老光棍的脚边,正有三根点燃的香。

那香的味道很好闻,让我忍不住猛嗅,我不知道老光棍要干什么,这时候只见他从身后拎着一只血淋淋的鸡扔到了水潭上,很快水面滚动,那只鸡沉了下去,一条白色的身影从水面钻了出来,正是那条白皮水蚺。

蛇类的嗅觉极其灵敏,所以白皮水蚺刚一出水就嗅到了那三根香的香味,它循着香味爬到岸上,就在它临近那三根香的时候,老光棍突然一松手,树上吊着的巨石落下,刚好砸在了白皮水蚺的头顶。

白皮水蚺的头当即被砸扁,淌了一地的血,可蛇类的生命力极顽强,即便如此它还在奋力挣扎,就在这时老光棍冲了出来,撒了一袋粉末在白皮水蚺的头上,并且抽出背后的朴刀一刀砍在白皮水蚺吞吐的蛇信子上,白皮水蚺疼得死去活来,它昂起鲜血淋漓的脑袋循着老光棍的方向,一尾巴把老光棍扫翻在地,老光棍似乎是撞到了头,直接晕死过去。

“省了我不少麻烦。”

小白轻声说了一句,然后走向白皮水蚺。

眼看着白皮水蚺躺在岸边翻着白肚皮,呼吸只出不进,小白拾起地上的朴刀递给我说道:“你要的钱箱就在它的肚子里,另外我要送你的东西就是这条百年水蚺的胆,它即将蜕皮化蛟,胆内有一蚺珠,你服下它之后对你的眼睛有很大好处。”

我接过朴刀,心惊胆战地看着面前垂死的白皮水蚺,按照小白说的,将白皮水蚺的肚皮划开后,果真在里面找到张富贵的钱箱,我打开钱箱,里面是满满一箱子钱。

白皮水蚺的胆被我掏出后,我忍着恶心将胆切开,里面果真有一颗白色圆润的珠子,我按照小白说的一口吞了下去。

我望着躺在地上昏迷的老光棍,这才明白他今晚为什么要冒着危险来到山林里,他是马道士的徒弟,定然知道白皮水蚺被封在老井里的事情,也知道白皮水蚺百年化蛟后会胆化内丹,虽然我还不知道这蚺珠有什么作用,但我知道蛇胆可以明目,对于老光棍这样的道家人来讲,肯定是个宝贝。

亏他先前说得大义凛然,还降妖除魔,大有道士仗剑拯救苍生的既视感,把我感动得想哭,搞半天是为了蚺珠。

我服下蚺珠后,小白就不见了,等我醒过来后,发现自己还在床上。

我想起昨晚那个梦,我记得回来后,把钱箱埋在远处的树林里,而箱子里的二十万则都藏在了我的密码行李箱里。

我心中一阵欢喜,连忙摸床头的眼镜,这些年为了看书学习,我的眼睛已经近视上千度,三米开外人畜不分。

然而当我下意识地带上眼镜之后,却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眼镜拿开后,视力却无比清晰,甚至比带眼镜都要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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