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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下的孩子瘦弱得仿佛只剩一把骨头,他都不敢用力摁人,生怕再给他伤上加伤。
哪知小男孩一听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这一次力气奇大无比,竟将宗文修推翻在地。
“啊……”
听到庶兄大叫,旁观的小魔王赶紧上来帮忙,他平时没少打架,实战经验相当丰富,直接手脚并用地将那小孩压在地上:“别动,我下手可没轻没重的。”
徐婉刚赶到就看见这一幕:“锦澄!你们怎么打起来了?”
被压着的小男孩,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声音从呜咽变成放声大哭:“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不看大夫,我看不起大夫,我吃不起药,我真的吃不起……我家里还有个妹妹要养活,我真的吃不起药……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过我,我给你们磕头了,我给你们磕头了……”
小男孩被摁在地上只有头能动,他重重地把头地上砸,咚咚乱磕,额头上鲜血淋漓。
宗文修如同当头棒喝,赶紧将弟弟从那人身上拉起来。
失了控制的小男孩又想跑,但这番折腾下他已经没有了力气,瘫在地上无声地流泪,在这种时候,说话竟也成了一种奢侈。
小魔王双目俱睁,震惊得说不出话。
他在说什么?
因为吃不起药,所以才这么拼命的逃跑,明明是受害者,却不愿意赌他们会愿意负责的可能,死命地逃跑。
这到底是经历过什么样的绝望?
也就是这个时候,小魔王这才细细地打量他,在数九寒天里,小男孩只穿着单衣,脸上都长着冻疮,手脚更是一片惨状,头上和身上还在渗血,他却好像年迈老人毫无生机,眼里悲伤的渴求那么明显,他只想让他们放他一马。
身后翠枝都被触动了,她想出声帮忙却见徐婉冲她摇头。
还是宗文修最先反应过来,将身上披着的大氅解下来,裹在那孩子身上。
脸上被冻得又青又紫的小男孩,被温暖的衣服包裹,快要涣散的意识又被一点点拉回来。
而宗文修却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小魔王皱着眉犹豫了几秒,手抓住了自己的狐皮大氅,在翠枝诧异的眼光中,将自己庶兄一起卷过来,两人一起用。
翠枝:“……”
失望,还以为澄公子会像修公子那样把大氅送过去呢。
不过这样也行,好歹是有进步了,要搁以前,澄公子连分享的动作都不会有。
徐婉带着府医过来,因着巷子太小马车进不来,所以府医也跟着在这里诊治,昏暗的小巷一下变得更加拥挤。
“都是些皮外伤,上些好点的药就好了。”
小男孩闻言瑟缩了一下,又挣扎着不让府医给他上药。
宗文修在旁边告诉他不用担心,但小男孩一点也听不进去,最后还是小魔王霸气地喝道:“别动,又没让你出钱,这药我们府里都有。”
许是这一声呵斥听着吓人,小男孩竟第一次没敢反抗,乖乖地被府医押着治伤。
徐婉:“……”
这竟然都能有小魔王发挥的地方。
府医的手艺很娴熟,给他清理伤口、敷药,全都很轻柔,让小男孩的警惕心慢慢降了下来。
宗文修自我介绍了两人,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惊蛰。”小男孩回道。
“时至惊蛰,阳气上升、气温回暖、春雷乍动、雨水增多,万物生机盎然。”宗文修说,“是个充满希望的好名字。”
惊蛰怔住了。
《侯府重点班徐婉宗锦澄最新章节列表》精彩片段
手下的孩子瘦弱得仿佛只剩一把骨头,他都不敢用力摁人,生怕再给他伤上加伤。
哪知小男孩一听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这一次力气奇大无比,竟将宗文修推翻在地。
“啊……”
听到庶兄大叫,旁观的小魔王赶紧上来帮忙,他平时没少打架,实战经验相当丰富,直接手脚并用地将那小孩压在地上:“别动,我下手可没轻没重的。”
徐婉刚赶到就看见这一幕:“锦澄!你们怎么打起来了?”
被压着的小男孩,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声音从呜咽变成放声大哭:“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不看大夫,我看不起大夫,我吃不起药,我真的吃不起……我家里还有个妹妹要养活,我真的吃不起药……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过我,我给你们磕头了,我给你们磕头了……”
小男孩被摁在地上只有头能动,他重重地把头地上砸,咚咚乱磕,额头上鲜血淋漓。
宗文修如同当头棒喝,赶紧将弟弟从那人身上拉起来。
失了控制的小男孩又想跑,但这番折腾下他已经没有了力气,瘫在地上无声地流泪,在这种时候,说话竟也成了一种奢侈。
小魔王双目俱睁,震惊得说不出话。
他在说什么?
因为吃不起药,所以才这么拼命的逃跑,明明是受害者,却不愿意赌他们会愿意负责的可能,死命地逃跑。
这到底是经历过什么样的绝望?
也就是这个时候,小魔王这才细细地打量他,在数九寒天里,小男孩只穿着单衣,脸上都长着冻疮,手脚更是一片惨状,头上和身上还在渗血,他却好像年迈老人毫无生机,眼里悲伤的渴求那么明显,他只想让他们放他一马。
身后翠枝都被触动了,她想出声帮忙却见徐婉冲她摇头。
还是宗文修最先反应过来,将身上披着的大氅解下来,裹在那孩子身上。
脸上被冻得又青又紫的小男孩,被温暖的衣服包裹,快要涣散的意识又被一点点拉回来。
而宗文修却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小魔王皱着眉犹豫了几秒,手抓住了自己的狐皮大氅,在翠枝诧异的眼光中,将自己庶兄一起卷过来,两人一起用。
翠枝:“……”
失望,还以为澄公子会像修公子那样把大氅送过去呢。
不过这样也行,好歹是有进步了,要搁以前,澄公子连分享的动作都不会有。
徐婉带着府医过来,因着巷子太小马车进不来,所以府医也跟着在这里诊治,昏暗的小巷一下变得更加拥挤。
“都是些皮外伤,上些好点的药就好了。”
小男孩闻言瑟缩了一下,又挣扎着不让府医给他上药。
宗文修在旁边告诉他不用担心,但小男孩一点也听不进去,最后还是小魔王霸气地喝道:“别动,又没让你出钱,这药我们府里都有。”
许是这一声呵斥听着吓人,小男孩竟第一次没敢反抗,乖乖地被府医押着治伤。
徐婉:“……”
这竟然都能有小魔王发挥的地方。
府医的手艺很娴熟,给他清理伤口、敷药,全都很轻柔,让小男孩的警惕心慢慢降了下来。
宗文修自我介绍了两人,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惊蛰。”小男孩回道。
“时至惊蛰,阳气上升、气温回暖、春雷乍动、雨水增多,万物生机盎然。”宗文修说,“是个充满希望的好名字。”
惊蛰怔住了。
这东西她在尚书府见过,自家那个继母可是熬了整整十年,才从她祖母手里把管家钥匙拿过来,从此以后在尚书府作威作福、好不舒坦。
而眼前这把钥匙,就是整个远扬侯府的管家大权!
老天爷!
她一个刚刚嫁来的新娘子,喜服都没还换下,就能拿到所有人梦寐以求的管家钥匙?
一定是她睡醒的姿势不对。
徐婉快速掐了自己一把。
“嘶……好疼。”
竟然不是梦!
宗锦澄不满地叫道:“祖母,你怎么可以给她?这管家钥匙就是给二婶婶,也不能给她啊!”
老侯爷一共两个儿子,八年前那场大战让他的长子失踪,次子更是直接战死沙场。老二死前并未成亲,但今年才被发现他有个外室和一个私生子。
未成亲先有外室和私生子本是丑事,但人都死了,老侯爷满心满眼都是自己二儿子有后的消息,赶紧命人将孩子接回府中,上了宗碟。
但那个外室,也就是宗锦澄提到的二婶婶,因着出身太过于低微,给不了正室妻子的名份,更没有资格拿管家钥匙。
老夫人道:“锦澄,你祖父老了,这个家将来还是要靠你和你父亲。肇儿如今生死不明,你也需要一位母亲照顾,待将来你成人,咱们侯府的爵位还是要传给你的不是?”
宗锦澄不满道:“可我不需要母亲。”
他从出生就习惯了没有父亲母亲,现在都八岁了,更不需要了。
何况,这还是继母,又不是亲娘。
徐婉心里哼了声,我还不想要你这个儿子呢!
逆子!
老夫人将管家钥匙塞到徐婉手里,嘱咐道:“从现在起,你便是我侯府明媒正娶的侯府夫人。这府中人的衣食住行、吃穿用度,都由你来掌管。”
突然手握重权的徐婉看着手中的管家钥匙,一下觉得好沉,整个侯府怎么就背身上了?
她不是要当个闲鱼躺平的么?
“我没有管家的经验。”徐婉如实说。
她家继母别说让她管家了,恨不得连口饭都不给她吃。
虽然她在现代当卷王时,短短一年就卷到了小组长的位置,但那小组也就几个人。而现在是要把整个侯府交给她管,这上上下下起码百十口子人呢。
老夫人道:“学学就有了,很容易上手。”
“真的吗?您没骗我?”徐婉认真问她。
老夫人被她逗笑了:“自然是真的。”
徐婉思索了几秒,觉得这差事能接,毕竟是侯府,大富大贵人家,管家以后她的日子肯定能过得爽歪歪。
“好,那我就试……不对,还有没有什么附加条件?”徐婉正想应着,却看见老侯爷笑得嘴角快咧到耳朵根了,她下意识觉得有大坑!
老夫人摇头:“没有附加条件了,只要你把整个府里的人照顾好,我们没别的要求。”
“整个府里……”徐婉轻捻着这句话,一转头就看见了不服气的混小子正瞪她。
徐婉当即大悟:“不会还有他吧?”
救命,这么个小祖宗,打又打不得,这谁带得住?
老夫人笑道:“锦澄这孩子很乖,也很聪明。只要你细心教导,我们相信他将来必然能高中一甲。”
“???”
徐婉要昏过去了。
不仅要照顾好小魔王,还要帮小魔王高中一甲。
一甲啊,那可是一甲!
三年一次科举考试中的前三名!
宗锦澄这混小子怕是连个秀才都考不上!
徐婉识相地将管家钥匙又塞回了老夫人手里,讪讪道:“老夫人请冷静,这钥匙您还是自己留着吧,我无才无能,管不了整个侯府,更无法承担教育孩子中一甲的重担。”
开玩笑,这混世魔王的学习重担不该给夫子背么?
关她一个闲鱼继母什么事!
宗锦澄见她识相,也赶紧道:“是啊祖母,我也觉得不用她管。我自立能力可强了,哪用得着她教我,她看起来才像没读过书的。”
徐婉差点脱口而出我读过的书比你吃过的盐都多,你个九年义务教育都没上过的小文盲!
但这么一说,就推不掉这破担子了。
徐婉忍。
哪知,老夫人又下重拳:“我跟侯爷商量了下,每月给你的月例银,从一百两调到三百两。”
徐婉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饶是对古代银子再没有概念,也知道三百两的珍贵,原主藏了十几年的私房钱都没有藏到一两银子,何况是三百两!
这三百两,还是每月三百两!
诱惑太大了!
老夫人接着下狠招:“锦澄若是能中三甲,我跟侯爷便再送你五万两。”
徐婉:“!!!”
五万两!!
她感觉自己现在满脑子都被金锭子疯狂乱砸!
“若是能中状元,那就改为十万两。”
老夫人讲完,整个人笑吟吟地看着她。
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十万两,仿佛十两那么随意。
宗锦澄都呆住了。
他颤着声音道:“祖母,您是要把整个侯府都送给她吗?”
他知道祖母娘家是盐城首富,家产丰厚到几辈子都花不完,可也没到这种把银子当沙子扔的地步吧……
老夫人笑道:“锦澄,你要知道,你出息了,整个侯府都能跟着沾光。届时,我们也放心将整个侯府交给你,不是么?”
宗锦澄:“……”
对是对,但就是感觉哪里不对劲。
徐婉一下就懂了。
老夫人这是同时给两个人画大饼。
怪不得她没支开宗锦澄。
目的就是为了她俩拥有同一个目标,她为钱,他为权。
等这臭小子反应过来,只怕就会想着怎么干掉她吧!
但她又岂是吃素的?
徐婉快速将老夫人手中的管家钥匙又拿了回去,还故意在小魔王眼前晃了一圈。
收到混小子气鼓鼓的眼神后,这才恭敬道:
“多谢母亲,儿媳领命。”
他也是刚知道自己的名字,竟然是这个含义。
宗文修见他愣住,猜测道:“难道是我理解错了,不是这两个字?”
惊蛰红着眼,声音有些哽咽:“这是一个大哥哥送给我的名字,我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好听。如果知道的话,我肯定不会叫这个……”
他低下头,自卑道:“生在这里的小孩,是活不到弱冠的,我配不上这样的好名字。”
宗文修就是从这里出来的,非常能够感同身受,甚至在被接回侯府之前,他的想法跟惊蛰是一样,不知道自己能活到哪一天。
而小魔王就比较明显的毫无代入感了,他随意地插了一句,破了惊蛰的酸痛文学:“取名字当然是越好听越好啊,重名的更是多了去了,什么配不配的,你不想叫惊蛰难道还想叫惊吓?”
宗文修安慰的话,一下子就堵在了喉咙里。
弟弟真是够了。
这安慰方式太别出心裁了!
徐婉又没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听小魔王说话真是不在气死就在气笑的边缘徘徊。
这个奇葩的脑回路,他怎么不让人叫惊恐呢?
惊蛰:“……”怒不敢言。
毕竟拿人手短,敷着药的小孩到底没回嘴。
在小厮的帮助下,惊蛰被带上马车,徐婉将他一路送回了家,也刚好是她们此行的目的地。
贫民窟。
这是一片荒废的荒城,昏暗,脏乱,嘈杂,住满了全京城最贫困的百姓,里面的人咳嗽声不断,病气和死气都很重。
小魔王哪里来过这种地方,下意识抓紧了庶兄的袖子,胆战心惊地问道:“这是什么鬼地方?这个坏女人不会是想把我们扔在这种地方吧?遗弃小孩可是侵犯律法的!”
没等宗文修解释,便见惊蛰仰着头认真道:“没有人牙子会来这里挑孩子的。”
“为什么?”小魔王下意识问道。
“因为……脏。”惊蛰没好意思点明,他们这里的小孩很多都有病,就算没病的也都脏污不堪,贵人们肯定更嫌弃。
“哦。”宗锦澄以为他是说人牙子嫌地方脏,瞬间代入自己理解了,这么脏乱谁愿意来,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刚进来得时候,他还踮着脚尖走,后来看实在没一块好地方,索性破罐子破摔,就当是在淌泥水了。
反正衣鞋也不用自己洗。
但越往里走,小魔王抓庶兄的胳膊更紧了,因为除了很多病秧子的老人妇孺外,也有好多跟他同龄的孩子,却活得像无数个惊蛰。
他们在最寒冷的冬天,被几块破布潦草地披在身上蔽体;因为食不果腹,导致饿的面黄肌瘦,骨架凸显得可怕。
宗锦澄看得有点不舒服。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地方,这么多的贫苦人。
在这个光鲜亮丽的富贵京城里,他只知道自己和周围的人非富即贵,刚回府时的庶兄就是他们中最为寒酸的了。
猛一下接触到另一个世界,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惊蛰带着他们来到自己家巷口,说是巷口其实也就是几块破布搭的棚子,而里面的房子也大概好不到哪去。
“我到家了,谢谢你们今天帮我治伤。”
小魔王嘴角一扯,有点尴尬。
这还是头一次犯错被人道谢,搞得他差点忘记这小孩是被谁撞的了。
正说着话,巷子里突然传来女孩的哭喊,一名穿着管家服样式的中年男人,就在用力拉扯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
徐婉:“你的意思是,我夫君这八年没她俩就没法过了?”
小魔王:“……”
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小家伙心里虽然是承认了,但嘴比刚出炉的砖头还硬。
“那二婶婶房里的东西找到了吗?还有丫头们打架,侯府从来没发生过这些事,都是你来了以后管家不力造成的。要是你不能把这两件事处理好,说明你根本管不了侯府的家!”
徐婉不为所动:“所以呢?”
宗锦澄越说越自信,一脸傲娇地哼道:“本公子听说你在尚书府没管过家,管不好这偌大的侯府也很正常。这样,只要你说一百句认输了,再向我诚恳地忏悔自己的过错,本公子就原谅你之前的所作所为,再去请求祖母回来帮你收拾烂摊子。”
“哦……”徐婉不以为意,甚至还有些失望道,“我还以为你想说这家我管不了,要你来管呢。”
“唉,真是令人失望。”
宗锦澄:“……”
他真恨这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无力感。
其他婢女们见小公子吃瘪,一个个疯狂憋笑,但因为技术不太到家,憋笑得很明显。
宗锦澄被笑得恼羞成怒。
他扬起小爪子,直接朝徐婉凶道:“你还不赶快见好就收?不然这侯府乱起来,可没法跟我祖母交代!”
小家伙气鼓鼓地说着话,但在徐婉眼里特别好笑,跟只笨蛋小青蛙似的。
徐婉笑着说:“小子,你母亲我呢,这会儿心情还不错,今日我就教教你,不要小看任何人。”
“啰嗦的女人,傻子才听你说教。”宗锦澄赶紧背过脸,双手塞住耳朵。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徐婉瞧着他单方面屏蔽众人,朝天翻了个白眼。
果然塞耳朵这种行为只有小孩子会做。
但事实上,塞也没用,全听得见。
徐婉全然无视他的勿扰状态,故意趴在他的耳边,大声喊道:“翠枝,告诉小公子,若是老夫人在府中,这两件事该如何处置?”
宗锦澄:“???”
你要不要这么过分!!
翠枝对这两人的斗法一直很无奈,感觉夫人虽然聪明却有着小孩子的脾气,跟小公子吵架更像是两小儿辩嘴,怎么看怎么想姨母笑。
她笑着福了福身,随后清了清嗓子,朝两边的侍女安排道:“你们两个去帮二夫人找东西,里里外外都查清楚,东西是什么时候丢的,期间都有什么人经过,院里婢女们身上是否干净,若是查到哪个手脚不干净的,直接送官。”
“是。”
“你们两个,去将打架的丫头名单列出来,不必打骂,也不用罚月例。叫人牙子来,把人带走发卖,这种猖狂的婢女,我们侯府可用不起。”
“是。”
翠枝干脆利落地交代好两件事,轻飘飘两句话就搞定了。
大家婢,果然牛。
徐婉满意地点头,给她鼓了个掌。
小魔王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虽然塞住了耳朵,但怎么还是能听见翠枝的说话。
那些婢女们的所做所为都是受他示意,然而现在一批要送官,一批要发卖,双双都没有好下场!
宗锦澄虽然胡混,可也不是个丧尽天良的坏蛋,怎么能受得了给人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他连忙松开塞耳朵的手,追上去喊道:“住手!不许去!”
行动的婢女只听徐婉和翠枝的话,对小魔王的喊叫不闻不顾,小家伙追出去两步发觉没有用,又跑回来朝徐婉和翠枝喊道:
“你们太过分了,她们不过就是打个架而已,为什么要卖掉?”
宗锦澄根本不理解。
因为在他看来打架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他天天都出去跟人摔跤赛马,玩得不亦乐乎。
从来,从来没有人这样惩罚过他。
徐婉对他的质问没有逃避,只是低头望着眼前不谙世事的小魔王,回道:“若这些事是你做的,你仗着侯府的纵容,大可拍拍屁股就走,不用担任何责任。但她们不同,她们没有你的好出身,也没有任何后盾,犯了错就会被侯府赶出去、甚至送官坐牢,无人庇佑。”
“宗锦澄,老夫人把你交给我,是不舍得亲自教训你,但也不忍任你继续学坏。所以我想,你也该从另一个角度了解了解,你的祖母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了。”
“侯府后宅事务皆由你祖母掌管,家中的规矩、翠枝方才的解决办法,都是你祖母定下的。她管家管人信手拈来,整个侯府的下人更是训练有素,大家只是不跟你计较,并不是傻子。”
“而我,更不是。”
宗锦澄怔怔地望着她:“你……”
这女人是明摆着告诉他,她有跟祖母一样的能力,却不会像祖母那样惯着他……
徐婉说完狠话,转眼又变成笑眯眯的模样,像只成了精的小狐狸。
她扭头安排道:“刘管家,我看锦澄身边的仆人有点多了,从六个减到一个吧。”
又是撺掇丫头打架,又是丢东西、放火的,人力过于充足。
得再折折他的翅膀才行。
“是,夫人。”刘管家应道。
“你!”
宗锦澄刚有点羞愧的心思,下一瞬就被徐婉给激怒,啪的一下就没了。
断了他的银子,还就一个仆人伺候,她是想把他当乞丐一样养吗!
这个坏女人。
她分明就是想公报私仇,趁机欺负他!
“虎落平阳被犬欺……可恶,别以为本公子会跟你求饶!”
“有本事你就继续这么干,等把我虐待惨了,祖母一定跟你算账,咱俩谁也别想好过!”
“哼!”
小魔王放下狠话,扭头就走。
徐婉毫不在意地后面煽风点火:“锦澄啊,怎么这么容易就生气了,你不是还要去马场玩吗?怎么回房了?”
随后又补了一句:“哦对了,我记得这马场好像是不要银子的,可以放心去玩啊。”
小魔王越听越糟心,塞住耳朵就是一顿狂奔。
可恶!
这女人就是故意想看他笑话的!
说什么不要银子,那马场里都是富家公子,谁身边不跟着两三个小厮,他要是这会儿就带一个人去,肯定会被笑话死的。
歹毒!
太歹毒了!
宗文修:“……”
是了,差点忘记,弟弟读书并不是自愿的,而是为了自己,眼下已经完成跟夫人的约定,那弟弟是不是就要离开书房了?
已经习惯了每天带弟弟读书的宗文修还有点失落,虽然弟弟每天起得晚、背书不睁眼、早退、早睡,但好歹也是他在这个侯府大院里唯一能说得上话的同龄人。
顺子作为宗锦澄唯一的仆人,尽职尽责地在门口把风,但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也没见徐婉回来。
小魔王闭着眼都有点等急了,他朝外看去:“怎么回事?她是不是跑路不认账了?这个时间都够她送夫子门三个来回了。”
这一睁眼看见外面空空如也,连婢女也没有,如寻常下课后的情况一样。
徐婉……不会把他俩忘在这了吧?
宗锦澄收起桌子上嚣张翘着的腿,刚下地就见他这位庶兄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块干净的抹布,细细擦着地上的墨迹。
那是他方才一脚踹翻的砚台。
小魔王做这种事不是一回两回了,从来没有人说过他,就连当着祖父祖母的面,也都是被祖母慈爱地安排婢女们去打扫。
庶兄他……
虽然是个庶出,但是也是他兄长啊。
宗锦澄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愧疚感,莫名的很别扭,他上前将人拉起来:“叫顺子来收拾就好了。”
宗文修朝他笑笑:“不用了,顺子还要帮你看门,我来擦就行,不是什么重活。”
宗锦澄皱着眉,放开他。
然后就见人快速擦着地板,手里的抹布换着面用,地上很快就干干净净的。
宗文修擦完墨迹,又将砚台放在桌上,被弟弟扔掉的书籍也被他捡起来,拍了拍灰尘,整齐地放在桌上。
宗锦澄本以为庶兄应该会多少说他两句书不能这么对待,读书人应该都是这样讲究的,但他什么都没说,反倒说了一句:“砚台里你是不是放了什么东西,才会让它的墨水写不出字?”
宗锦澄得意地应道:“嘿嘿,放了点猪油。”
宗文修哭笑不得,果然如此。
“夫人肯定是发现了的。”
小魔王无所畏惧地耸耸肩,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发现就发现咯,反正夫子让我过关了,她要是耍赖就是小狗。”
宗文修闻言摇摇头。
没那么简单的。
他听说了夫人跟祖母的约定,她是不会轻易放弃让弟弟读书的。
只不过当事人并没有意识到罢了。
徐婉本想着送走百里夫子后再找小魔王算账的,好不容易把他搞进了书房,怎么可能就让他这么跑出去。
正在她心里想着怎么做时,百里奚突然意味不明地跟她说了一句:“夫人,无论何事都应循序渐进,切莫操之太急,反倒走了偏路。”
徐婉睫毛微眨,看着眼前笑得弥勒佛一样的老头子,脸上露出笑容:“多谢夫子指点。”
她还以为宗锦澄真把百里夫子给蒙混过去了。
原来是大智若愚。
没跟那小鬼一般见识罢了。
到底是教出状元郎的人,心里跟明镜似的。
百里奚朝她点头回了自己家,至于后面的,他想,宗肇这个媳妇儿自会处理的很好。
徐婉回内院的时候,反复想了多种方案,推敲着施行后可能会产生的反应,不断换着新办法。
忽然,她想到一点。
步子戛然而止——
“翠枝,文修一个月的零用钱有多少?”
“二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