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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之时,正躺在黄素素的床上。
黄素素趴在床边还未醒,脸上满是疲倦。
我抬起手温柔地抚摸着黄素素的额头。
黄素素眉宇微蹙,似是醒来,于是我连忙将手收回。
黄素素睁开眼,面色微红,说道:“你终于醒了,我去煮些粥给你吃,你睡了七天七夜,肯定饿了。”
“我妈呢?”
“伯母这些天也守在这里的,昨天晚上她突然不舒服,我把她送回家休息了。”
黄素素说道。
“我妈的尘肺病犯了,我得回去看看。”
我说着就要起身,却发现头脑晕沉,浑身无力。
“你还是老实躺在这里吧。”
黄瘸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只见他手中捧着一盏碟式油灯,小心翼翼地护住火苗,放在我的床头。
我这才发现床头周围摆满了油灯,脸上不禁疑惑。
黄素素见状说道:“这是七星灯,当年诸葛亮续命所用的法器就是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去煮粥了。”
黄素素说着起身走出房间,黄瘸子看了一眼黄素素的背影,叹了口气说道:“我这把老骨头快经不起折腾了,当年为了救你,折损十年寿元,素素这丫头心疼我,更是心疼你,这七星借命之法所借寿元,全来自于她。”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需要借她人寿元才能活命?”
我问道。
“那天晚上你身上的三把阳火灭了两把,邪气入体,不用七星灯借命,最多可活一夜。”
黄瘸子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枚黄符问道:“我很好奇,这枚黄符是谁给你的?”
我看向黄瘸子手里的黄符,说道:“是郭瞎子。”
“那怪不得,能画这种招邪纳鬼的催命符的,大凉山除了他也没谁了。”
黄瘸子说道。
“催命符?”
我疑惑不解。
“可是郭瞎子说,这是镇魂符,可以让邪祟近不了身。”
“结果呢?”
黄瘸子反问。
“连多年没出现的望月鳝都找上你了,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是我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黄瘸子,除了关于救我的那个黑影。
黄瘸子听罢,面色阴沉地说道:“看来张家人还是要把你除了。”
“我都已经这样了他们还要害我?
难道就因为我说张龙的儿子有娘生没爹教?”
“自然不会是这个原因。”
黄瘸子说道。
“近些天,张家似乎有大动作,张仙师时隔十八年从龙虎山赶来大凉山不是没有原因的,我虽有望气寻龙的功夫,但论到风水一门,确实不及郭瞎子,郭瞎子近来和张家人走动频繁,八成是发现了什么前所未有的大矿。”
“可是,这和杀我有什么关系?”
我问道。
黄瘸子说道:“如果是张家想要杀你,这十八年来该动手早就动手了,现在郭瞎子用催命符间接杀你,神不知鬼不觉,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至于为什么现在才动手,也许是因为张仙师,张仙师来了大凉山之后,你的天灵就黑云盖顶,出现中邪殒命之兆,尤其在他得知你是状元命之后。
如果不是张仙师要杀你,那就是郭瞎子了。”
“可是我和郭瞎子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杀我?”
我问道。
黄瘸子说道:“你大概还不了解状元命的意义,命相学中,状元命就意味着将相之才,将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位高权重,气运滔天,简单地将你的分数调换,其实并不能改变你的滔天气运,惹上状元命的人如果不斩草除根,一旦事情败露,那就后患无穷,所以他才想要除掉你,而想要真正地除掉你,就要从你家的风水上动手脚。”
“你是说,我家的祖坟被动了?”
我问道。
黄瘸子说道:“人分活人和死人,宅分阳宅和阴宅,郭瞎子擅长风水堪宅,想要破坏你家的风水,不仅要动阴宅,阳宅也要动。”
黄瘸子话音刚落,黄素素端着熬好的粥走了进来。
“你先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其他事情晚上再说。”
黄瘸子说完就走到院子里扎起了纸人。
我此时依然全身瘫软无力,黄素素见状,只好亲自喂我。
到了晚上,我的身体恢复了大半,只是走路还有些气虚。
我先回家看望了母亲,母亲的肺尘病这些年反复发作,喝了多少中药也不见痊愈,听母亲说,我昏迷这些天,黄素素两头跑,我家的牛都是她牵去放的。
到了晚上,黄瘸子如约来到我家屋后轻轻地敲响窗户,见我坐在床边等他,便沉声说道:“把铁锹拿着来屋后。”
我扛着铁锹来到屋后,只见黄瘸子手里端着一方旧罗盘,左描右晃半天,在一处墙角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挖。”
闻言,我立马开挖,挖了足有一米深果真挖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是一个足有婴儿手臂粗的铁锥子。
黄瘸子接过锥子,一时间看不明白,又端着手里的罗盘定位,不一会又指着一个地方让我开挖。
不出意外,同样的深度,再次挖出来一个铁锥。
“原来如此,我说无缘无故埋着定魂锥做什么,搞半天是把定魂锥当成棺材钉了,郭瞎子这招毒啊,把你家当成一口大棺材,四面风水口钉住,风水不流通,全是地下阴气往上涌,时间一长,不是撞邪,就是染病。”
听完黄瘸子的话,我心中愤恨,母亲当年身体一向不错,但是进了张家矿场后,不到三年时间就染了肺尘病,治了多少年都治不好,身体每况愈下,究其原因竟是出在这里。
我按照黄瘸子的指示总共挖出四枚定魂锥,黄瘸子端着罗盘在我家来回走了几遍确定没问题后才离开。
看完阳宅已经临近午夜,我扛着铁锹随黄瘸子来到了徐家沟的祖坟地,径直走到我家的祖坟动手挖掘。
祖坟挖开后,一口破烂棺材出现在坟坑里,坟坑里全是发臭的脏水。
我硬着头皮跳下去将棺材板打开,却发现一条早已不知死了多少年的死蛇正缠在祖宗的遗骸上。
“真是小刀拉屁股——开眼了!”
黄瘸子难掩激动地说道。
“这个有什么讲究?”
我皱眉询问。
“僵尸我见过,但是僵尸蛇,我倒是头一次见。”
黄瘸子说道。
“风水学上,管居于地下的蛇称为地龙,你是状元命,又喝了龙鱼汤,高中状元之时,就是鱼跃龙门之日,这条蛇死而不腐,就是死不瞑目,一直缠在你家祖宗遗骸上作为报复,后代子孙必然霉运缠身,妄遭横祸,也就是说,只要这条死蛇一直在,你一辈子也出不了头。”
“那该如何破?”
我咬牙问道。
“把我祖宗的遗骸挪个窝?”
“不用。”
黄瘸子说道。
“这里本就是一处宝穴,只是被动了手脚,你把这条死蛇挑上来,再把坟头埋好,然后来张家的祖坟。”
我按照黄瘸子的方法挑出死蛇埋好祖坟后,来到张家的祖坟按照黄瘸子说指示开挖,快挖到棺材板的深度时,忽然感觉土层松动,一堆盘根错节的树根出现,将张家老祖的棺材牢牢抱住。
在那树根之间,正有三条手腕粗细的蛇皮遗蜕交错在一起。
黄瘸子见状,脸色震惊,他举着火把照向坟坑内说道:“柳根抱棺,这是民间九龙拉棺的顶级风水穴,再看这树根上的蛇皮,三条蛇皮上泛着金光,对应金龙飞升,张家一门三状元正是借了你的运,眼下三条金龙逃走,龙虎豹三兄弟的气运怕是扼不住了,以后也许比他们父辈的气运更旺,先烧了再说。”
黄瘸子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沓火纸铺在树根上,撒上煤油,接着将火把丢了下去。
大火燃烧,很快将树根和蛇皮烧成灰烬。
然而就在此时,一条金黄色的小蛇忽然从坟坑里钻了出来,向外逃窜。
我举起铁锹,猛地将逃出的小蛇拍扁,顺势铲成几截泄愤,黄瘸子想要阻拦却为时已晚。
他叹了口气说道:“九龙风水穴已经保了张家财运亨通和一门三状元,没想到又跑出来一条小金龙,眼下张家只有张龙生了个儿子,小金龙被杀,张龙的儿子必然会生一场大病,到时要是查到这里,发现你家的祖坟和张家的祖坟同时被动过,那就糟了。”
“整个大凉山,除了你,真正懂得风水堪穴的不就只有郭瞎子吗?”
我问道。
“的确如此,这九龙风水学的布局,需要花费很长时间才能成型,除了郭瞎子,大凉山没人有这个能耐。”
我闻言将手里的死蛇扔进张家祖坟地一并焚烧,过了很久才说道:
“那就让郭瞎子消失吧。”
《洞房后解封,我的气运有亿点点强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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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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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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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黄瘸子,除了关于救我的那个黑影。
黄瘸子听罢,面色阴沉地说道:“看来张家人还是要把你除了。”
“我都已经这样了他们还要害我?
难道就因为我说张龙的儿子有娘生没爹教?”
“自然不会是这个原因。”
黄瘸子说道。
“近些天,张家似乎有大动作,张仙师时隔十八年从龙虎山赶来大凉山不是没有原因的,我虽有望气寻龙的功夫,但论到风水一门,确实不及郭瞎子,郭瞎子近来和张家人走动频繁,八成是发现了什么前所未有的大矿。”
“可是,这和杀我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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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张仙师要杀你,那就是郭瞎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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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此时依然全身瘫软无力,黄素素见状,只好亲自喂我。
到了晚上,我的身体恢复了大半,只是走路还有些气虚。
我先回家看望了母亲,母亲的肺尘病这些年反复发作,喝了多少中药也不见痊愈,听母亲说,我昏迷这些天,黄素素两头跑,我家的牛都是她牵去放的。
到了晚上,黄瘸子如约来到我家屋后轻轻地敲响窗户,见我坐在床边等他,便沉声说道:“把铁锹拿着来屋后。”
我扛着铁锹来到屋后,只见黄瘸子手里端着一方旧罗盘,左描右晃半天,在一处墙角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挖。”
闻言,我立马开挖,挖了足有一米深果真挖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是一个足有婴儿手臂粗的铁锥子。
黄瘸子接过锥子,一时间看不明白,又端着手里的罗盘定位,不一会又指着一个地方让我开挖。
不出意外,同样的深度,再次挖出来一个铁锥。
“原来如此,我说无缘无故埋着定魂锥做什么,搞半天是把定魂锥当成棺材钉了,郭瞎子这招毒啊,把你家当成一口大棺材,四面风水口钉住,风水不流通,全是地下阴气往上涌,时间一长,不是撞邪,就是染病。”
听完黄瘸子的话,我心中愤恨,母亲当年身体一向不错,但是进了张家矿场后,不到三年时间就染了肺尘病,治了多少年都治不好,身体每况愈下,究其原因竟是出在这里。
我按照黄瘸子的指示总共挖出四枚定魂锥,黄瘸子端着罗盘在我家来回走了几遍确定没问题后才离开。
看完阳宅已经临近午夜,我扛着铁锹随黄瘸子来到了徐家沟的祖坟地,径直走到我家的祖坟动手挖掘。
祖坟挖开后,一口破烂棺材出现在坟坑里,坟坑里全是发臭的脏水。
我硬着头皮跳下去将棺材板打开,却发现一条早已不知死了多少年的死蛇正缠在祖宗的遗骸上。
“真是小刀拉屁股——开眼了!”
黄瘸子难掩激动地说道。
“这个有什么讲究?”
我皱眉询问。
“僵尸我见过,但是僵尸蛇,我倒是头一次见。”
黄瘸子说道。
“风水学上,管居于地下的蛇称为地龙,你是状元命,又喝了龙鱼汤,高中状元之时,就是鱼跃龙门之日,这条蛇死而不腐,就是死不瞑目,一直缠在你家祖宗遗骸上作为报复,后代子孙必然霉运缠身,妄遭横祸,也就是说,只要这条死蛇一直在,你一辈子也出不了头。”
“那该如何破?”
我咬牙问道。
“把我祖宗的遗骸挪个窝?”
“不用。”
黄瘸子说道。
“这里本就是一处宝穴,只是被动了手脚,你把这条死蛇挑上来,再把坟头埋好,然后来张家的祖坟。”
我按照黄瘸子的方法挑出死蛇埋好祖坟后,来到张家的祖坟按照黄瘸子说指示开挖,快挖到棺材板的深度时,忽然感觉土层松动,一堆盘根错节的树根出现,将张家老祖的棺材牢牢抱住。
在那树根之间,正有三条手腕粗细的蛇皮遗蜕交错在一起。
黄瘸子见状,脸色震惊,他举着火把照向坟坑内说道:“柳根抱棺,这是民间九龙拉棺的顶级风水穴,再看这树根上的蛇皮,三条蛇皮上泛着金光,对应金龙飞升,张家一门三状元正是借了你的运,眼下三条金龙逃走,龙虎豹三兄弟的气运怕是扼不住了,以后也许比他们父辈的气运更旺,先烧了再说。”
黄瘸子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沓火纸铺在树根上,撒上煤油,接着将火把丢了下去。
大火燃烧,很快将树根和蛇皮烧成灰烬。
然而就在此时,一条金黄色的小蛇忽然从坟坑里钻了出来,向外逃窜。
我举起铁锹,猛地将逃出的小蛇拍扁,顺势铲成几截泄愤,黄瘸子想要阻拦却为时已晚。
他叹了口气说道:“九龙风水穴已经保了张家财运亨通和一门三状元,没想到又跑出来一条小金龙,眼下张家只有张龙生了个儿子,小金龙被杀,张龙的儿子必然会生一场大病,到时要是查到这里,发现你家的祖坟和张家的祖坟同时被动过,那就糟了。”
“整个大凉山,除了你,真正懂得风水堪穴的不就只有郭瞎子吗?”
我问道。
“的确如此,这九龙风水学的布局,需要花费很长时间才能成型,除了郭瞎子,大凉山没人有这个能耐。”
我闻言将手里的死蛇扔进张家祖坟地一并焚烧,过了很久才说道:
“那就让郭瞎子消失吧。”
山道之间,地上残留着大量血液和尸体烧焦的痕迹。
黄瘸子俯身查看,手指摸向地面,隐约可见一层透明的黏液。
月光照射之下,那条黏液所留下的银光穿梭山林间直通郭瞎子住所的方向,我和黄瘸子一路追踪来到郭瞎子家,很快找到了郭瞎子家的地窖。
地窖之内腥臭难当,除了一些铁链和人的骨骼组织,只有一条巨大的皮蜕蜷缩在角落,而在郭瞎子家周围的河流里,遍布大量的黏液痕迹,很显然那条即将化妖的望月鳝逃到了河里。
我和黄瘸子这一夜体力消耗巨大,就算找到望月鳝也无力对付,只好先返回徐家沟。
之后的几天我一直在家休养,放牛时会牵着牛前往黄龙河的附近查看一番。
黄瘸子说,黄龙河所处的方位是张家第一个煤矿山所在的矿眼,下方连通大凉山的地下阴河,地下阴河四通八达,望月鳝这些年很可能已经通过阴河的流向钻通了大凉山周遭的诸多河流。
然而我在乎的并非是望月鳝,而是我被邪祟引来黄龙河的那天晚上,救我的那个黑影到底是谁。
只可惜我盘桓几天也没查出什么线索,顺着那天晚上灰袍老太太所指的方向,只看见一座破旧失修的土地庙。
这座土地庙正是二十年前张仙师带人所修建的矮庙,本意用来镇压邪祟,但庙成之后,周围村子每有丧事,送葬的队伍都会走这里烧纸祭拜。
后来黄龙河流域扩大,淹了土地庙,土地庙年久失修,也就荒废在了岸边。
不过土地庙里当初被人设计过机关,坐镇中间的土地爷神像底部有一个脚踩的石板,石板踩动时,土地爷的眼珠就会转动伸缩,早些年曾吓死过人,打那之后土地庙也就没几个人敢来了。
一连几天,张家因为许久不见郭瞎子,就派人四处寻找,郭瞎子是大凉山的知名人物,不仅家大业大,本事也大,可是在这个三不管的大凉山山区里,少个人再正常不过,不仅是籍籍无名的普通人,大名鼎鼎的郭瞎子也一样。
据传我父亲当年也是一夜之间消失不见的。
关于六眼天珠的事情我没有再追问黄瘸子,当初我以为夜里无故发冷是因为救黄素素导致的体寒,但是六眼天珠被毁之后,夜里发冷的情况就再也没发生过,说明问题的确出在了黄瘸子给我的六眼天珠上。
郭瞎子临死前的判断是正确的,六眼天珠是邪物,以黄瘸子的能力,他不可能不知道六眼天珠内藏邪物,这就说明黄瘸子也有问题,可郭瞎子死到临头都不承认我家屋子周围的定魂锥是他埋的,这事很蹊跷,如果真不是郭瞎子,那又能是谁?
是黄瘸子吗?
我心中不寒而栗。
时至月末,张家一直找郭瞎子苦寻无果,张家的矿场开始怪事频发,听挖矿的工人说,每到夜里,矿洞之内就传出哭声,入睡之后耳边也能听到窃窃私语,吓得不少人生了病,没两天就有人发了疯,炸毁了一座矿井,导致井下有工人被活埋,工人们为此纷纷罢工。
张保大发雷霆,把大凉山所有的风水先生都叫到了家里,但是没多久又把他们都赶了出去。
几天之后,徐家沟来了个人,是个身穿干净道袍的少年,看起来十七八岁,刚到徐家沟就被张家众人簇拥进了大宅。
听闻少年自龙虎山而来,正是张仙师的徒弟。
少年叫张俊生,名字和他的人一样,是个俊俏后生。
张俊生刚到大凉山就做了一件大事,于张家某座矿场的后方修建了一座大桥,刚好跨过张家矿场的污水处理渠。
大桥修好之后,张家矿场就安稳了下来,没再闹过怪事,张俊生的名声也就不胫而走。
大凉山的山民对道家之人向来崇拜,尤其是一些到了年纪的少女,看到张俊生后被迷得神魂颠倒走不动路,一天到晚怂恿自己爹妈去张家请张俊生到家里做客。
张俊生出自名门大派,又是张家贵客,寻常人家的姑娘自然入不得法眼。
但是这天,张俊生看到了一个人,是一个身穿旗袍的女人。
女人身材婀娜,走起路来搔首弄姿,手里还拿着一杆老款的女式烟枪。
张俊生一路尾随见女人进了一户人家就停了下来。
那时我正放牛回来,张俊生看到我,便指着这户人家开口问道:“那个大叔,这是谁家?”
“大叔?”
我眉头紧皱,摸了摸自己几天没刮的胡茬说道:“是刘老汉家,你找他有什么事?”
“哦没事,这个刘老汉,家里是有个女儿吧?”
张俊生问道。
“没有,刘老汉是咱们村出了名的老光棍儿,哪有女儿,你是不是看错了?”
“哦那没事了。”
张俊生笑了笑,向我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
我心下奇怪,等张俊生走后,就敲响刘老汉家的大门。
大门打开,刘老汉看见是我,立马招呼道:
“老大,家里的饭马上烧好了,你进来吃点?”
“我就不进去了,我妈最近病情严重喘不开气,还得回家做饭。”
我说着看向院子里,果真有个女人坐在板凳上,背对着大门正抽烟,有人敲门她都不回头。
与此同时,我这才发现刘老汉在说话的时候双手一直扶在门把上,压根是不想让我进去。
再看刘老汉发白的嘴唇,我就猜到了他和这个女人的关系,便说道:“我先回去了,你自己注意身体,年纪大了别瞎折腾。”
“知道了老大,您先回去吧。”
刘老汉会意,嬉皮笑脸地关上门。
我回家吃完饭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猛然想起前些天杀郭瞎子的那晚,刘老汉曾和郭瞎子提起女人的事情。
那时我因为害怕离得太近被郭瞎子察觉,所以躲得有些远,隐约就听到郭瞎子和刘老汉提到了桃树。
刘老汉单身多年,长得又矮又丑,在大凉山是最有名的老光棍,加上他地也不种,嗜酒如命,身上常年一股酒糟味,唯一的收入来源就是骑着毛驴到镇上撒泼打滚伸手要钱,商户们就算不给钱,为了不影响生意也会给他个包子和油条吃。
小时候我是村里的霸王,不仅护着张龙,同村的其他孩子被外村人欺负了我也会去找欺负他们的人算账,时间一长村里的孩子都管我叫老大。
刘老汉见大家都管我叫老大,也就跟着叫老大,他撒泼要钱的行为让商户们害怕,但是外村的孩子们可不怕,尤其是一些初中就辍学的小混混,经常三五成群地欺负他。
有一次小混混把刘老汉打急了,打得他哇哇大哭,驴子也被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混混牵去农畜市场要卖,刘老汉找到我,一口一个老大地喊着,要我帮他把驴子找回来。
我单枪匹马找到了那几个混混,跟他们扭打在一起,其中一个被我打急了眼,掏出小刀扎了我几下,扎得我浑身是血,被我用砖头险些砸死。
我找到他们的老大时,他们的老大正和农畜场的老板讨价还价卖驴,被我几拳把鼻梁骨都打断了,一群人见我浑身是血,眼神凶狠,根本不敢再招惹我,我当众警告那名欺负刘老汉的混混,要是以后再打刘老汉,就要他死。
刘老汉也就是从那时起把我当成真老大,哪怕后来我高考落榜成了大凉山的笑话,他依然对我服服帖帖。
不仅是他,村里其他的老光棍也同样叫我老大,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眼下刘老汉身边莫名多了个女人,气质上佳,这事一定有古怪,因此我起身前往刘老汉家,果然在他家屋后找到了三棵桃树。
这三棵桃树新栽不久,根部的土还都没夯实,三棵桃树中间,有三根没烧完的香,我俯下身子一看,两短一长。
人怕三长两短,鬼怕两短一长,这是从小就听出耳茧子的焚香俗语,而我蹲下来之后就闻到了一股很骚的气味。
正在此时,刘老汉家忽然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我小心翼翼地趴在窗边,透过窗户上的缝隙看向屋内。
煤油灯的光影里,刘老汉正和一个女人缠绵,只不过那女人的身体看起来很僵硬。
我观察了半天没看出名堂,只觉得骚味越来越浓烈。
那女人姿势僵硬,分明就是个纸扎的人。
而那纸扎人头部位置却有一只比橘猫还大的狐狸,整个头都钻进了刘老汉的嘴里。
“噗!”
黄瘸子一句话,震得我把嘴里的水都喷了出来。
我听得懂黄瘸子所说的借阳气大概是什么意思,因为之前听别人提起过黄瘸子的孙女阴气重,阳气旺的人在她身边能中和她身上的阴气。
但是我没想到黄瘸子一把年纪了会这么直接。
我一脸狐疑地看向站在窗户外的黄瘸子,想笑。
“你白天时候刚给我把婚退了,晚上就把孙女塞给我,不说清楚原因,我可不上当。”
我按捺心中喜悦说道。
黄瘸子无奈说道:“素素是石女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她天生经脉闭塞是有原因的,当初和你订娃娃亲,是看中你身上的气运。
你吃了龙鱼之后,变成状元命格,一旦和我家素素签订婚约,她就是状元夫人,有命星庇护。
如今你二十有六,身上气运几乎散尽,素素的体质特殊,得尽快找个命格硬、气运强的人完婚才能续命,不然活不过二十。
只是我没料到,今天才和你解除婚约,她晚上就不行了,现在浑身冻得跟冰碴子似的,得找个阳火旺盛的男子与她阴阳调和才行。
你是天生的火命,阳气足,又是童子身,只需要一夜,就可以缓解她的症状。”
“那——”
我一听黄瘸子这么说,嘴都要笑歪了,端起茶缸又喝了一口水。
“你这个,去找个阳火旺盛的啊,我刚被你退婚,哪敢高攀。”
黄瘸子似乎是看出来我在摆谱,说道:
“阳火旺盛的不是没有,只是一时半会找不到,今天退婚是我不对,人命关天,晚了就来不及了。”
“主要是我这二十六年守身如玉,说送就送出去了,我还没准备好。”
黄瘸子闻言,咬牙切齿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木盒,木盒打开,里面是块用红绳穿起来的石头,黑白花纹,不知是什么。
“这个六眼天珠是两年前一个富商找我看相避灾时赠予我的,藏传宝贝,有高人开过光的,很值钱,你到底去不去?”
“去,有这好事不早说。”
我一把抢过六眼天珠戴在脖子上,随即就跟着黄瘸子去了他家。
到了黄瘸子家,果真看见一个少女直溜溜地躺在床上。
一直听说黄素素长得不错,只是没想到长得这么漂亮,看得我两眼冒光。
黄瘸子一脸愤恨,识趣地退出房门,床上的黄素素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有些厌恶。
也许是听过我在大凉山的恶名,她咬着牙,将脸背了过去。
我扫向黄素素单薄的睡衣,纽扣的缝隙间透露着光滑细嫩的皮肤,刚要解开她身上的纽扣,黄素素的眼泪就流了出来。
“不要解我的衣服,做你该做的事。”
看得出来黄素素很不情愿,我便停下来说道:“你我本有婚约,但是你爷爷白天时候把婚退了,要不是他求我来救你,我才不会白白便宜了你,哼。”
黄素素气得牙痒,随即闭上眼睛,又将脸转向一旁,身上止不住地发抖。
我贴近黄素素的香肩,一股淡淡的诱人体香刺激着我的神经,我大胆地抚摸黄素素的胴体,一股莫名寒气从她身上散发,黄素素态度缓和了几分说道:
“抱紧我,我冷。”
见黄素素松了口,我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一股异样之感涌上心头,体内的某些东西像是被唤醒,只觉得身体燥热发痒,很快黄素素的脸也一片潮红。
第二天拂晓,我浑身打颤地爬起来,身上冷得出奇。
黄素素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她似乎早就醒了,见我醒来便说道:
“起初爷爷说你是体内被养了蛊虫,我还有些怀疑,现在看来是真的。”
“我体内有虫?”
我牙齿打颤问道。
黄素素说道:“是蛊虫,而且是一只很厉害的虫王,我是九阴绝脉,天生经脉闭塞,就算你阳气再足,和我睡了一夜也难免生一场大病,是你体内的蛊虫把我的寒气吸走的,你不知道自己体内被养了蛊虫吗?”
我摇了摇头,一无所知。
我只知道自己从小到大从来不会被蚊虫叮咬。
听母亲说,我小时候是随她从外乡来大凉山投奔父亲的,八岁的时候我在河边玩耍摔坏了脑子,所以之前的记忆全无。
天色将亮,门外传来黄瘸子的咳嗽声,若是天亮后我再离开,被村里其他人看见,恐怕会给黄素素招来闲话。
我穿上衣服刚要起身,想起昨晚的温存,就在黄素素的脸上亲了一下。
黄素素眼神有些动容,见我穿好衣服要走,就叫住了我。
“怎么了?”
我回头问道。
黄素素神色犹豫说道:“你要小心我爷爷。”
黄素素的话让我心中发怵,哪有人让别人小心自己爷爷的。
不过再怎么说这也是黄素素在关心我,心里还是有些小感动的。
回到家后,我就向母亲问起了关于蛊虫的事情,母亲只说我六岁那年随她从苗寨来到大凉山,苗寨人擅长养蛊虫,而我姥爷以前是苗寨的巫医,我出生后,姥爷曾带过我一段时间,其它她一概不知。
我见母亲不愿多说,就没再多问。
说来也怪,打从这天起,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先是无缘无故夜里被冻醒,然后时不时地做噩梦,有时放牛累了在山沟沟里睡觉时,总觉得背后有东西盯着我一样。
这样的情况没持续几天,村里来了个人。
是一个道骨仙风的老道士。
老道士眉毛浓密,眼角上扬,不怒自威,被一群人簇拥着走向村口的一处大宅。
先前我说过,大凉山之所以走上致富路,是因为早年有人在山里发现了矿洞,而发现矿洞的人是一家三兄弟,分别叫张保、张发和张财。
绰号“保发财”三兄弟。
这处大宅正是现如今的大凉山首富张保家的。
村里的妇女看到老道士到来,变得极其兴奋,一口一个张仙师喊着,有的还拉着自家孩子堵在张保家门口磕头,求老道士点化。
我因为赶早去山里放牛,就没多停留。
傍晚刚一到家,母亲就拉着我要去找张仙师,求他给我也算一卦。
我作为现代大学生,对算命看相这种江湖骗术向来嗤之以鼻。
但母亲却说这个张仙师不一样,张家三兄弟之所以能飞黄腾达,和张仙师有很大关系。
因为当年张家三兄弟在发现矿洞时,曾发生过一件怪事。
大凉山地处西南边陲,背靠深山老林,自打祖辈迁徙定居以来,常有精怪野狐之事流传,所以大凉山十里八村每个村都有一名懂得风水相术的先生。
而郭瞎子之名,如雷贯耳。
当年黄瘸子抓龙鱼救我那会,邻村的郭瞎子就已经名声在外,也因为龙鱼事件,很长一段时间大凉山都流传着一句话,叫南瘸北瞎。
只是我一直在外读书,从来没见过郭瞎子,只听村里人讲过一些关于郭瞎子的事情。
据传郭瞎子的祖上在几百年前就是大凉山有名的大道士,世代传承,所以算起来郭瞎子出自正宗的风水世家,他极擅长风水堪宅,尤其是阴宅堪点的造诣上,大凉山无人能出其右。
大凉山虽然地处偏僻,但建国以来倒是出了不少大学生,尤其是郭瞎子所在的郭家村,前后一共出现过十三名大学生,全都和郭瞎子有关。
那时的郭瞎子说谁家的祖坟冒青烟,谁家的儿子就必然有出息。
二十年前,大凉山矿山的发掘和开采得益于张仙师,张仙师离开之后,大凉山最有名望的郭瞎子自然就成了张家的座上宾。
张家的矿场共有三山九洞十八窟,每一处矿池的顺利开采都离不开郭瞎子,郭瞎子在大凉山的威望也自然不是黄瘸子能比的。
眼下郭瞎子看出我中了邪,给我黄符保命,无论真假,我心中都是感念的。
回到家后,我身心疲惫,喝了两碗粥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睡到半夜,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趴在床边就吐了起来,等我抬起头时吓得浑身寒毛直竖,因为此时窗户外面站着一个人。
正是我白天时在噩梦中见到的那个灰炮老太太。
老太太面目狰狞地盯着我,看得我不寒而栗,她手里打着一盏老式煤油灯,开口说道:“你跟我来。”
傍晚的时候郭瞎子曾警告过我,无论今天夜里我听到或看到什么都不要出门。
我手握黄符,裹着被子蜷缩在角落里。
老太太见我不走,又说道:“你别害怕,你之所以能看见我,是因为你身上的三把火即将熄灭,你是纯阳火命,这些年来一直邪祟不侵,如今有人想要加害你,也同时给了我传话的机会,在你身上的三把火熄灭之前,你得去见一个人,那个人会告诉你一些秘密,这世上无论是谁害你,他都不会。”
“谁?”
我心中纳闷的同时,更加笃定精怪迷惑人心的说法,无论这邪祟说什么,我都不会信。
但是没想到老太太却说了一句让我破防的话:
“你父亲。”
二十年前我才六岁,母亲带着我从外乡千里迢迢赶来大凉山找父亲,那时候大凉山还没修路,山路难行,赶到徐家沟时,我脚底磨得全是血泡。
听母亲说,父亲那时候是个跑山的邮递员,大凉山想要和外面通信全靠他。
但是父亲木讷,不怎么爱说话,所以他见到我们娘俩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反倒是有人起哄喊道:“徐正道,你这怎么还买一送一啊!”
围观的村民哈哈大笑,父亲感觉没面子,就呵斥我们跟他回家,还嘴硬地跟其他村民说这个媳妇儿没花钱,是他几年前下乡考察时硬缠着他的女人,甩都甩不掉。
回到家后父亲也对我们爱搭不理,但他还是炖了一只老母鸡给我和母亲吃,直到晚上他才打水来给我清理脚上的伤口,他小声地跟母亲说:“秀梅,这几年辛苦你了,你把咱儿子养的真好。”
母亲说,睡觉的时候父亲还把我的一双小脚放在他的肚皮上,生怕我冻着。
但是这一切我都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我的记忆里没有父亲,只知道自己被城里孩子欺负时不能还手,遇到不公时只能忍气吞声,就连高考的分数出了问题,我都无从调查。
老太太说完,打着灯笼就向黑夜中走去,我翻开窗户跳出去,远远地跟在老太太身后。
不知走了多久之后,我跟着老太太来到了一汪大河边。
老太太挑着煤油灯,径直走向河里。
月光明亮,我看向河面的倒影,竟发现自己身上真的燃烧着三把火。
小时候我就听村里的老人讲,人的身上有三把阳火,一把在头顶,其它两把分别在左右两肩上,如果你在走夜路时,听到有人喊你的名字,千万不要回头,因为人在转头之时,惊惧之气呼出很容易将肩上的阳火熄灭,阳火熄灭,则精气神折损,从而导致邪风入体,身染恶疾。
眼看老太太走向大河深处,我一咬牙也只好跟过去,很快河水就淹没我的胸口。
而在这时,那个灰炮老太太却忽然转过头,目露惊恐,丢掉手里的煤油灯,贴着水面飞快地游向大河对岸。
“徐凉。”
一个诡异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同时一个黑影缓缓升起,我猛地回头,却见身后一条似蛇非蛇,似鳝非鳝的怪物正直勾勾地望着我。
怪物水桶粗细,光是头颈部位就两米来长,其余身子全都没在水底。
我吓得半死,拿起水上的煤油灯和怪物对峙。
长久以来,大凉山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
说是在大凉山周围的河流之中,生活着一条成了气候的鳝鱼,这条鳝鱼不一般,乃是极其罕见的望月鳝。
望月鳝和鳝鱼不同,它极其凶猛,喜食同类和动物腐尸,所以体内含有剧毒,一旦被食用,食用者必死无疑。
而望月鳝之所以叫望月鳝,是因为每逢月圆之夜,望月鳝都会浮出水面,望向月亮所在的位置,吸收月华,似是修炼。
十八年前,大凉山矿场刚开采那会,地下被挖出泉眼,为了不影响煤矿开采,张家三兄弟带人挖了一条大河引流。
起初河水甘甜,清澈见底,但是没过多久,一群孩子下河洗澡时淹死了个人,等捞上来时已经不知被什么东西啃得面目全非。
后来河水越发变黄,有村民放牛时发现自家牛犊少了一只,四处寻找时在河边发现了一条巨大的蛇形生物,全身黄皮,腮部震动,像极了鳝鱼。
传闻鳝大成蛇,蛇大成蟒,蟒大成蛟,蛟大成龙,大凉山村民对精怪野狐向来敬畏,就将矿场后面的这条大河取名为黄龙河。
我十二岁那年路过黄龙河时,隐约看见一条巨大的身影从水底掠过,于是就多看了一眼,谁知在河里出现了一双恐怖的眼睛,吓得我亡魂大冒,回家不久就发了高烧,这才有黄瘸子寻龙鱼救我的事情。
这件事情我一直没敢告诉母亲,这些年来也一直是我的噩梦。
眼下这条望月鳝再次出现,见我挑灯不动,骤然发起进攻。
我将手中的煤油灯砸向望月鳝,被望月鳝一头顶进河里,我嘴里被猛灌几口河水,一脚蹬在望月鳝头上,向岸边游去。
望月鳝折返,掀起巨浪,张开血盆大口向我咬来,我一脚踹出去,却被望月鳝一口咬在大腿上。
望月鳝在水里力大无穷,猛然将我拖入河底,任我如何挣扎也无法逃脱,眼看要栽在这里时,却见一个黑影从不远处游来。
那黑影手持一把锈迹斑斑的刀,一刀刺进望月鳝的腮部,望月鳝吃痛松口,那黑影则乘机抱着我迅速游向岸边。
眼看望月鳝再次冲来,黑影一把将我推上岸。
“儿子,不要相信任何人,离开大凉山别再回来了。”
黑影说完,转头就和望月鳝缠斗起来,很快淹没在大河之中。
我口中呛水,瘫倒在地,意识朦胧中看见两个人影向我跑来。
“爷爷,徐凉伤得很重。”
黄素素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他撞邪了,把他背回家。”
黄瘸子说道。
黄素素吃力地背起我,我则转头看向黄龙河的方向,喃喃自语地喊了一声:
“父亲。”